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快穿之以父之名》作者:凉书月 文案 “以父(夫)之名,还你(们)一世宠爱。” 正式简介: 父亲死后一年,暑假当荣静书回到家的时候。 看到一个赤着上身的蹲在她家后院地里、锯木头的男人,她眉头蹙起,满面不悦。 可当那个男人抬起头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庞,她震惊了。 “爸……?” 她颤着声,面色惨白。 翌日,一个神秘的论坛出现了一个帖子: 【求亲眼看到老爸下葬,一年后他活着居然回家了,我现在活见鬼吗?】 … 【备注1:亲情题材,cp是全家cp,喜欢的可以跳了。】 【备注2:简介虽然灵异,但这真是一家子甜宠快穿文。】 【备注3:喜欢的收藏,谢谢。】 内容标签: 无限流 甜文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卞沉、梅凉月 ┃ 配角:荣静书,苗月眉,荣安 ┃ 其它:快穿,亲情 ============================================   ☆、以父之名:初见   “318路提醒您荣家庄到了……请下车。”一辆绿色无人售票公交停在丁字路口的车站站牌前,车上电子女音不紧不慢响起。   “砰”的一声,车门快速打开。   车上走下来一名穿着浅黄碎花裙、扎着马尾背着蓝书包的女孩子。她下车之后,那辆公交车迅速关上车门,扬起而去。车尾还冒着黑气儿,只留下一地尘土。   荣静书蹙了蹙眉,伸出纤手掩住口鼻,眼神带着一丝嫌弃。这么多年了,荣家庄这条路上的尘土怎么愈来愈多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荣家庄左边不远就是几座高大的沙场。近些年开采沙场的沙石车特别多,每次装着沙子的大卡车蜂拥而至,留给荣家庄村口的就只有远去的汽鸣嗡鸣声以及一地尘土。   停了几秒,荣静书转过身,望着面前丁字路口唯一一条直通家里的土路,眼神闪着明媚的亮光。但是因为昨晚下过雨,路上坑坑洼洼的,有的地方还留着不少小水潭,看着很是泥泞。   这条土路两侧是田地,一眼望过去,除却前面的村庄。   路两侧有着还在生长期但已经长到半腰绿油油的玉米地了,也有着已经夏收了被割掉麦子的麦茬儿田,当然再往远处望,那已经长熟了的黄花菜地还有人在采摘,只是荣静书的目光却被那红艳艳散发着香味的草莓田地吸引着,她砸吧砸吧嘴,目光流连了一会儿,忍痛强逼自己不要看了。   总的来说,回家得感觉真好!   她望着面前极具乡村气息的一幕,素净的小脸露出一抹笑意。自从过年回来了一次,已经半年没回来了,这次回来,心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背着书包,两只耳朵一只插着耳机,一只空着没有插耳机,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在音乐app上按了又按。   不一会儿,软糯娇憨的嗓音响彻在这乡村田野里。   “爱像一阵风,吹完它就走……”那素净的脸上带着的是即将归家的喜悦之情,脚步伴随着音乐的曲调,更加轻快。   村口距离她家稍微有点远,荣静书一边听歌,一边刷着微博。   只是,正当她看着微博上的八卦,手机‘叮铃’震了一声,弹出一条讯息说有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她眉头微微拧起,这时候谁能给她发消息啊?她没多想,手指在屏幕上一滑,打开微信便看到一条消息弹出。   [老兔子:到了吗?]   荣静书看着微信图像是兔八哥的发信人,面上言笑晏晏,手指也在屏幕上飞快的打下一行字。   [大野狼:刚下车,还没到家呢?你呢?]   [老兔子:我肯定到了啊,我家就在凉城市里,回去坐地铁也就两个小时。你家在楠城,从昨天坐火车,今天才到。啧啧,太远了,得有一千公里吧?]   [大野狼:嗯,有了。但远没办法啊,谁让我考到凉城去了。]   [老兔子:哈哈,也是。每次跟你一比,我就觉得考在省内倍儿好。不过啊,我现在也挺郁闷的,你说咱放一大假多不容易的,我一回家我妈就叨叨叨、叨叨叨,烦死了。]   荣静书看着闺蜜发来的吐槽,面上笑了笑,闺蜜家在省内,一周回一次家都可以。但荣静书不能,一年里只有暑假和寒假的时候才能回去,哪怕平日里在学校特别想念家人,也不能回去。   因为路太远了。   看着闺蜜发过来的消息,她没有顺着闺蜜的吐槽附和她跟着贬低人家家人;也没有没眼色的跟个卫道士一样喋喋不休教育别人,尊重父母,荣静书只是很聪明的将话题转开了。   [大灰狼:那过阵子你来我家住也可以,只是我家是农村,你要好好考虑考虑。但我们家周围景致不错,这儿离的不远是楠城著名的十里枫林、大泽瀑布跟大芒山,你到时候可以来玩。]   [老兔子:姐们儿,我听说过,楠城十大名景啊。行,那说定了,要是我实在在我家待不住了,就过你那儿住住。]   [大灰狼:没问题,这事妥了。我妈她也很好客的,你要是来,她肯定特别欢迎。]   ……   两人陆陆续续聊了一路,不一会儿,荣静书就发现她已经到了村子里了。   熟悉的村庄,透着人烟气儿;翠绿的白桦树,又高大又茂密,直插云霄在夏日里带给人们一片荫凉。因为天气稍微有些炎热,街上行人不多,荣静书低调的走进村子里。   两只眼睛盯着一排又一排熟悉的青砖大瓦房,闪闪发亮。   许久不见,这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盖起了两层楼,有的甚至前院盖两层,后院还盖上两层。果然啊,大家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   只是,荣静书的视线却凝视在不远处的后街,快要到家了,她心里愈发急促。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期待的望着前方。随后又在微信上跟闺蜜暂时道别之后,便收起了手机,怀揣着一抹欣喜,脚步轻快,直奔她们家。   进入村子主街,先是左拐进入另一条平整的大道,走到街尾巷口,此时荣静书已经能看到碧树连天的后街中,那一排排高楼中,唯一一栋一层楼民房夹在中间,荣静书呼吸声更急促了。   她眼神闪着光,面上噙着笑,右拐抄近路走小巷子,到她家也就两分钟的事儿。   只是,人有时候就不能太得意。这不,撞上了吧。   “哎呦,我的妈呀。”   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她一下,她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然后下意识喊了一声。   缓过来之后,她低下头一看,看着那地上可不算小的石头,不禁瘪了瘪嘴,在心里无奈摇头。   当然,这样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荣静书的好心情,她哼着小曲儿,一路小跑到家门口。   此时两侧都是二层且装修豪华的洋房,中间夹了一栋看着破旧的一层楼民房。这栋民房中,窗口破旧,大红门也锈迹斑斑,但是门前却干净整洁,没有多少杂乱的树叶脏物。   荣静书走到门口,还发现她家大红门居然大开着。   以为是母亲专门为她开着的门,她怀着期待的心情踏了进去。临进去的时候,还在门口大喊了一声。   “妈,我回来了。”声音洪亮且透着一抹难言的欣喜,家里却无人应答。   荣静书蹙了蹙眉,走进家中。   她拨开她妈房间的浅蓝色水晶珠门帘,然后打开门,看到熟悉的房间,干净、整洁,眼熟的电视机,老旧但松软干净的沙发,荣静书心里一直紧绷的弦儿,松了下来。   她扔下书包,一屁股坐在许久不见的沙发上,两条腿大喇喇的放在茶几上,双手拍拍自家沙发上的靠背,眯着眼,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声。   “啊,还是自家舒服。”想咋样就咋样。   没人在她面前挑三拣四,说她乡下人、土包子,也没人在她面前叽叽喳喳说着别人坏话,等到事发后,却发过来诬陷是她说的。   荣静书靠在沙发上,闭上双眼,回忆着这一学期的种种。   虽然上大学已经一年了,可第二学期才是她感觉度日如年的日子。   同窗友谊、同寝友情、你以为是好朋友,拿真心待人。可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一个攀高枝儿的土包子,当个跟班儿都不得了,怎么可能做朋友。   不是同一阶级的地位,不是相同的三观,这还怎么做朋友?这是大一后半学期,荣静书学到的东西。   不言不语,不怨不忿、做好自己,闲事勿管。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荣静书感觉她有些口渴了,然后站起身,走到家里的饮水机跟前,拿过杯子,接了杯水,端起后大口大口猛喝了半杯后,她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片刻后,她开始想念她妈了。   她脱了鞋子,双脚盘在沙发上,优哉悠哉从口袋里拿起手机,解锁、翻通话记录,找到她妈号码,拨打,然后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听到移动客服的声音,荣静书眉头紧皱,挂了电话,一脸摸不着头脑,她妈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坐上318公交车,就给她妈发了微信,说她半个小时就到家了。怎么这会儿门开着,人不见了,打电话还不接?   娇俏还有着几分稚气的脸庞,闪过一抹烦躁,那双漆黑如玛瑙般璀璨的眼眸,却在此刻黯淡下来,粉嫩的唇瓣紧紧抿着,昭示着本人此刻的不悦。   大概过了一会儿,本来静悄悄的家,却传来‘吭哧吭哧’的奇怪声响,那声音感觉是从后院发来的。她稍微愣了一下,便连忙手忙脚乱的穿上鞋子,赶紧往外跑。   差点忘了,她们家后院的田地里可都种着家里的菜呢。说不准,她妈就在后院田地里,她真笨,怎么把这茬子给忘了。   荣静书猛拍了她脑袋一下,连连懊恼,紧接着拿起手机就往屋外跑。   果不其然,出了房间,她家后院是一片空地,后院的木门也大开着。   她家不比村里其他人,家里只有前院盖了房,一间主卧,两间小卧和一间厨房,还有一间更小的是卫生间,后院却是空地。至于原因,说来说去也逃不了一个穷字。   不过后院的地却是当时村里分下来的,每年,那块地,她妈总要种些菜,毕竟离家近,种菜的好处比种粮食大得多。   她走出堂屋,朝着后院田地走去。后院虽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但是地上也挺干净的,土上没长什么杂草。看的出来,是有人经常清理的结果。   荣静书踏上昨天下过雨还松软着的土地,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喊着。   “妈,你人呢?”   后院门开了半扇,她走上前,推开后院另半扇木门,左右张望,观察着她妈在哪儿。但望了一圈,也没看到她妈的身影。   不过,却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地。   距离她家后门二米多深的菜地里,一块地种着绿油油的韭菜地,一块地种着大葱,后面还架着豆角菜田,还有没长熟的西红柿田地。   此时,一个赤着上身、毛巾松松垮垮搭在脖子的男人,他站在菜地前方的空地上,手里拿着木锯齿弯着腰,‘吭哧吭哧’正锯着木头,那地里还发出‘咯吱咯吱’难听的木锯声响。   荣静书蹙起眉头,面色不悦。疑惑这人谁啊,青天白日的,跑她家地里来锯木头?   只见那古铜色健壮的脊背上一道道汗珠顺流而下,在强光的照耀下,发出闪亮的色泽。从背影来说,那人头发漆黑,但是却不浓密,瞧着有些稀疏。   身下穿着一条黑裤子,系着皮带,脚下穿着一双布鞋。一只脚踩在泥土里,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压着凳子上的木头,好将它固定住更容易锯掉。   那精瘦的背影荣静书看了又看,心里升起一抹异样感,她的眸色黑沉,眼珠子转了转,眼神愈发古怪。   这人怎么越看越熟悉呢?他是谁?   半响后,   “砰”地发出一声闷声,那截木头被锯断,哐镗一生掉在田地里。   男人弯下的腰也慢慢直起,肌肉健硕的胳膊顺手扯下脖子上的毛巾,大手展开毛巾,抹了把脸,露出一张荣静书极为熟悉的侧脸。   刹那间,荣静书神色巨变,瞳孔猛地一缩,面上大骇。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瞬间被门槛上绊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她却顾不得喊痛,反而朝着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爸……?”   那人回头,一切戛然而止,风依旧那么暖,一如去年那个看似炎热、却实则冰冷的夏天。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收藏,感激不禁。 亲情题材,宠女宠妻类型快穿,jj这类型题材不多,自己就写了,希望大家支持一下,作者在这里感激了。   ☆、以父之名:解释   男人转过头,露出正脸。   一双杂毛很多的浓眉,浓眉下的眼睛透着冷冽,那双眼睛曾经带给荣静书的是怒火、是不屑,是恶毒,可此时带给她的却是平静,如千年古井般沉着,波澜不惊。   那鼻子挺拔,同荣静书一模一样的鼻子,嘴唇很薄,没什么颜色,是个地包天。到是那张脸,脸色看着很是古怪,十分苍白,显得那人有些虚弱。   熟悉的脸庞,仿佛去年那个夏天荣静书亲手送走的人。   她牙齿打颤,眼神惊恐,她连滚带爬想站起,却在下一秒又踉跄摔倒。她的指甲紧紧扣着木门,想要借力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毫无力气,浑身酸软。   不过短短几秒,此时后背发凉,被吓出来汗的已经将整个后背淋湿,她张着嘴巴,惊恐的大喊。   “鬼……鬼啊……”   那人听到荣静书的喊叫,眉头紧紧皱起,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弯下腰,拿起地上锯掉的木头和手上的木锯齿,然后自然的从一旁的斜坡上朝上走。   荣静书连滚带爬的终于踉跄的爬到了后院里,此时衣服上全是潮湿的泥,她脸上不停滴着冷汗,面容煞白似见了鬼,浑身上下仿佛掉入冰窖一般,再大的艳阳天去趋不走心里那抹寒意。   恐怖如斯,大晴天见鬼,也真是见鬼了。   “啊……”她浑身颤抖着,不停地喊着:“妈,妈……”   声音凄厉,眼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脸庞,不停地往下掉,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一步两步,愈来愈近。   那人越来越近,荣静书觉得她的心脏都要停止了,不停地摇着头,脑子仿佛被充血了一般,涨红着脸,嘴唇哆嗦,想说什么,却始终喊不出口。直到最后拼尽全力,颤抖的询问道。   “爸,爸……你是来……来杀我的吗?我妈……妈是不是……已经被你带走了……?”   断断续续哽咽的说着话,她嚎啕着,尽管牙齿还在打颤,却依旧拼命的询问着母亲的下落。   男人目光冷凝,望着地上的女子,也没动作,只是那道光线犹如X射线,自上而下扫视着荣静书,她身子怯生生一抖。那人便收回了视线,不在观看,反而继续往前走着,然后进了浴室。   片刻后,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荣静书跌坐在地上,久久没有缓过神。此时目光呆滞,沉浸在母亲或许早就糟了毒手她也逃不过一死的臆测中。   直到,   “静静?”   荣静书下意识回头,看着来人,她瞬间瞪大了眼睛,面上肌肉紧绷着。   堂屋里,一个穿着宽大灰色体恤和黑色中短裤的女人,她盘着乌黑的长发,推着自行车,自行车还放着许多装着菜的袋子。   她眼尾上挑,透着一丝妖媚,可眼神却毫无半丝轻浮,反而显得颇为正义凛然。那鼻子小巧玲珑,红唇薄厚适中,嘴巴微微嘟起,让人有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脸庞白皙,虽然也有着岁月的痕迹,但在同龄人中绝对是秒杀的存在。   少妇风韵犹存,这几个词用在她身上尤为适合。   那张脸,荣静书很熟悉。   她颤抖着,刚才后背发凉的气息一刹那间全都消失了,动了动嘴,脸庞扭曲,凄声喊着。   “妈!”   苗月眉刚从镇上买菜回来,就看到宝贝女儿惨白着一张脸,跌坐在后院,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赶紧放下手中自行车,将车撑子落下来,撑住车。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荣静书,眉宇映着焦急和担忧,眼神不停的上下打量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她面上没什么伤痕,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心神放松下来,紧接着话音一转。   “你这孩子,好端端坐地上干嘛呢?”她嗔声睨了荣静书一眼。   荣静书眼里透着胆怯和恐惧,当感受到母亲还温热的体温,又变得欣喜起来,她连忙说。   “妈,你没死?太好了。”然后下一秒,身子一僵,脸色又变得惨白,牙齿打颤,整个人瑟瑟发抖,大喊:“咱家有鬼……鬼,逃……快逃。”   荣静书抱着母亲的身子,想站起来,可脚下没有力气,刚爬起来又摔倒了。   苗月眉眼神闪了闪,随后扯过荣静书一条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将其托起。荣静书整个人像一滩烂泥瘫倒在母亲怀里,苗月眉吃力的咬紧牙关,拖着她往家里带。   但毕竟是一个发育算是成熟了的人的重量,还是挺沉的,因此在拉扯的过程中,苗月眉时不时发出一声闷哼。   这期间,荣静书仿佛跟个疯子一般,不停的念叨着有鬼,要跑,鬼来了,要带走她们娘儿俩。   苗月眉忍着脸上的怒意,咬紧牙,将女儿拖回自己房间的沙发上。   荣静书到了沙发上后,连忙将身子缩成一团,整个人躲在沙发上的一角,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苗月眉双手叉腰,喘了口气后,里面身上变了。   “啪……”照着荣静书的脑袋狠狠打了一下。   “你这丫头,鬼叫什么。那是你爸,活得,不是鬼。”苗月眉厉声说了一句,等荣静书听了她的话稍微有反应了,连忙又放低声音说。   “是真的人,真的是你爸,不是鬼,是人,活生生的人,有温度的。你别怕他,他是你爸。”   苗月眉声音变得轻柔,音色透着安抚,望着女儿的双眼里,蓄满担忧。   一双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女儿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力道又轻又柔。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荣静书从浑身冒冷汗到全身发冷,再到慢慢恢复过来。   她身子依旧摆出防备的姿势,手从茶几想去碰触之前她喝水的杯子,里面还有半杯水,却因为太过紧张,差点弄翻。   还是苗月眉一把拿起杯子,递给她的。   荣静书拿到水杯之后,咕噜咕噜,猛喝了半杯水,当水杯里没有水,她也死死抱着杯子,捏在手上,毫不放松。   她眸色深黑,氤氲着雾气,眼眸闪了闪,然后动了动唇,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到底怎么回事?我可是亲眼看着我爸下葬的。”   去年夏天,荣静书记得很清楚,亲手盖布、盖被子、亲手盖棺,抱着他的牌位和遗照,荣静书顺着大道走进村里的坟场,农村还讲究个土葬,入土为安。   她无比仔细的记着,当时摔瓦盆的是她爸的侄子,她的堂弟。农村的规矩,瓦盆得男孩来摔。而她家里除了她,没有别的男丁,那孩子只有十岁,还懵懂着,抱着个泥做的瓦盆,陪着她走了一路。   后面喇叭奏着哀乐,路边飞扬着过世用的纸钱,她披麻戴孝,手捧遗照,朝着他的墓地走去,一个简陋的土坑。   下葬,叩首,埋土,插花圈,一样荣静书都没放下。   而现在亲眼看着入了土的父亲,出现在她面前。   荣静书咽了口唾沫,面色煞白,望着眼前母亲的眼神都不一样。   “妈,你是不是中……中邪了?”她惊恐的问着,身子还不停地后退着。   苗月眉白了她一眼,上前跟着坐过去,狠狠掐了她的胳膊内侧的小肉一下。   “疼不疼?”   “啊疼……疼疼疼。”荣静书扬起头,脸上肌肉抽搐,惨叫道。   “疼就对了,谁中邪了,还知道掐人胳膊,你这上了半年学,怎么越来越迷信了?你们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苗月眉紧蹙着眉头,看着女儿。   荣静书经过这一顿怼,心里压力渐渐缓和了许多。   她垂下眼眸,努了努嘴,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望着母亲,大喊。   “到底怎么回事?”   苗月眉看着孩子的模样,美艳的脸上也闪烁着黯淡的神色,随后叹了口气,微微摇摇头,紧接着张开嘴巴,说道。   “唉,是这样的,一个月前,雨下的很大……”   ******   一个月前的雨夜里,雨淅沥沥的吓着,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瑟瑟的响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巨大的敲门声。   “砰砰砰……”   晚上九点多,苗月眉洗完脚已经上了床了,听到自己大门被敲的声响,蹙起眉头。   “汪汪汪……”门被敲得时候,家里的狗也在叫。   敲了很长时间,苗月眉坐不住了,回嘴询问。   “谁啊?”她仰着脖子,关掉电视声音,大喊着。   没人回答,但依旧一个劲的敲门。   那坚持不懈的毅力,引起了苗月眉的好奇心,她眨了眨眼思索着,会不会真的是谁家有急事找她?她要是没出去,可不是坏了大事了?   这么一想,苗月眉心中一跳,连忙下了床。   她身上穿着睡衣,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长外套,穿好之后,然后打开房门,又打开堂屋灯。   明亮的灯吹散了苗月眉心中那丝阴霾,她驻足在门前,侧耳倾听外面的敲门声,紧接着抬高声音,喊道。   “谁啊?”   敲门声停止。   半响后,就在苗月眉以为对方已经走了的时候,传来一声低沉却熟悉的男声。   “我!”   霎时间,苗月眉,身子一震。   她快速打开大门,门外的灯也亮着,刚才开堂屋灯的时候被苗月眉一起开了。   此时,灯下光晕黄,照在面前人身上,他穿着花花紫紫的衣服,全身湿漉漉的,垂着脑袋,头发稀疏。   苗月眉脸色惨白,那衣服、那衣服是……   寿衣。   ☆、以父之名:真假   “砰…砰砰……”心跳仿佛要跳到嗓子眼儿里,苗月眉脸色发颤,声音瑟瑟发抖。   “阿……阿安?”   她死去一年多的丈夫,穿着她亲手买来的、亲手为他穿着的寿衣,惨白一张脸,站在她面前,那一刹那,苗月眉想象不到自己是什么反应了。   只看到面前的男人蹦着跳进了门里,然后僵着四肢,踉跄的朝着苗月眉的主卧走着。临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看到了还一脸呆滞的苗月眉,眉头蹙了蹙,对苗月眉说了句。   “关上门,进来说话。”   紧接着,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外面狂风刮着,大雨越发滂沱,些许雨水已经溅到了苗月眉的身上,可再冰冷的雨也不如她的心冷。   大概过了五分钟,苗月眉抖了抖肩,认命的关上大门,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挪到自己房门口。   不管是鬼,还是僵尸,那对于人来说的苗月眉都是一个折磨。   她僵硬着脸,表情木木的,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刹那间,突然一条胳膊搂住她的腰,将苗月眉往他身上一带,苗月眉面色发白,身子一斜倒在他怀中。   他将下巴放在苗月眉发顶,苗月眉身子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尤其是当她感受到身上人冰冷如死人般僵硬的身体,整个人吓得都说不出来话了。   而此时,发顶传来一声呢喃般的叹息声。   “终于找到你了,宝宝。”   男人抱了很久,抱到苗月眉都感觉站着她的腿都开始发酸的时候,苗月眉忍不住了,她眼神虽然透着胆怯,却依旧开口。   “阿安,你就算要我陪你死,起码让我临死前也舒舒服服的死啊。”   头顶上发出一声犹疑的干涩声。   “昂……?”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刻,苗月眉心中就有一种,面前这人不管是鬼还是僵尸,都不会伤害她的念头。   她从小就做过一个梦,梦里她或是公主、或是大小姐、或是卖艺女、或是乞丐,身边总会出现一个男人,保护着她。   所以她一直以为梦里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可等到她死,她才发现,她的丈夫并不是梦里的男人。   心里莫名有着一股发酸的异样,她抬起头,仰着脖子,黑眸直勾勾望着面前的男人,软着嗓音,憋着嘴,委屈的说。   “我腿很酸。”   那男人看着她的脸庞,那惨白干枯的脸,露出一抹笑,紧接着将苗月眉一把横抱起,然后一步一步移到床边。   他坐在床边,将她在放到自己腿上,死死的抱着,他将头埋在她的脖子上,深深的吸允着她身上人的生气儿。   这世界上,除了她,男人想不到其他可以救赎他的人。   一世又一世,他游离在这凡尘之中,寻找着她。   终于,这一世虽然迟了点,但是终究还是找到了。   “救我。”他说。   “怎么救?”她脱口而出。   一张青紫干枯却依旧熟悉的脸出现在苗月眉面前。   她的心怦怦剧烈跳着,在这一刻意识到面前的人是她的阿安,却也不是她的阿安。   她伸出变得粗糙的左手,伸手想抚摸着他掉了不少的眉毛。   可最终手停在空中,而后缓缓落下。   “是你吗?”梦里的男人是你吗?   “是我,我来了。”男人点了点头,眼神里透着认真和痴恋。   苗月眉眼里瞬间蓄起一团泪水,紧接着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她的丈夫,叫荣安。   他们年少相识,当看到荣安第一眼的时候,苗月眉知道那是她要嫁的男人,她以为他是梦里的男人,然后他们相爱了。   私奔、出走、相爱、未婚生子、结婚,到失望,苗月眉认命了。   吃喝嫖赌,除了毒不沾,苗月眉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养育着唯一的女儿,辛辛苦苦日夜无休替人家卖菜赚的钱,常常被那人偷去养妓子,要是不给,要么打她,要么打女儿,所以她没办法不给。   曾经她心目中高大帅气的阿安,临死都是死在了妓.女的床上,因为同对方的姘夫吃醋斗殴,被人失手捅死。   那一刻,苗月眉除了失望还有解脱。   因为苗月眉知道,那不是她的阿安,不是梦里那个保护她的男人。   她的阿安不该是那个样子的,活着似个魔鬼,而不像个完整的人。   直到这一刻,看到面前这个同样相貌,甚是是鬼魂,是变异了的僵尸的男人,苗月眉知道了,这才是她的阿安。   她等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无数人劝她离婚带着孩子离去她死活不愿意的人。   冥冥之中,她终于等到了。   “阿安?”她颤着声,痛哭流涕的喊道。   “我在。”他亲吻着她的眼泪,唇瓣干燥且冰冷。   “不要离开我。”   “好。”   一世又一世,刻入灵魂的痴恋,哪怕不记得他是谁,她依旧能感受到他。   她不需要问,他不需要解释。   只是搂着她,一直搂着她。   青紫的脸渐渐变得正常,哪怕惨白也比青紫好。   他冰冷如死人的体温渐渐恢复了些许温度。   只是抱着她,他就能活过来,这天下没有第二个能救他的人。   她不问,他不解释,等到他慢慢恢复了正常人的体温,脸色虽然惨白,但并不可怕的时候,他可以见人了。   初时,全村的人都说荣家撞邪了。   不少人吓得,还要去请法师、和尚、道士作法。   苗月眉每家每户,挨个解释。   “我丈夫当时没有去世,他只是有种病,令我以为他死了,是我糊涂。后来他下葬了,遇上盗墓的了,阴差阳错,他们发现了他还活着,便把他救了出来,拉去了外地,现在好不容易跑了出来。”   只是这样的说法,漏洞太多了,实在不足以令人信服。   苗月眉说破了嘴皮子,大家都不信。   有一刹那,苗月眉甚至都打算好了,她带着阿安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安生日子。   可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却发现全村仿佛跟个没事人一样,遇到荣安还打招呼。   同他们接触中,苗月眉知道了,这些人脑子里没有去年荣安死在隔壁村□□床上然后去世的那个印象。   看着荣安慢慢变得会过日子,还劝诫荣安以后要踏踏实实过日子,千万别对不起母女俩。   荣安总是一言不发,然后沉默着点头。   其中发生了什么,苗月眉虽然好奇,但骨子里仿佛有一股坚持,督促着她不能问。   问了会出大事的,问了阿安又会离开的。   因此,苗月眉便不问。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直到女儿放假,发生了父女正面交锋的一幕。   ******   “……你爸就这样从外省逃回来的。”苗月眉把自己之前拿来哄村里人的那一套拿了出来。   荣静书抱着胳膊,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睁眼说瞎话的母亲。   “妈,你在玩我吧?”她冷着脸,质问道。   苗月眉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然后从茶几上拿起打火机,取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深吸一口,然后摇头。   荣静书眼里的犹疑越发深了,“你是不是从外面弄了个情人,念旧整容整成我爸了?要是这样,你直说我也不介意,只要你开心,我怎样都无所谓。”   荣静书跟别的女孩不一样。父亲去世,他们或许不允许母亲改嫁,但荣静书不会,她甚至巴不得母亲改嫁。   当初父亲在世的时候,她就一直劝她离婚,但母亲从来只是笑笑,然后说,还不到时机,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父亲死,也没离婚。   这些年,父亲的所作所为,荣静书都看在眼里。   他对她和她母亲的暴力行为,荣静书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现在似乎还有些厌男症。   所以,母亲要是改嫁,遇到真心对她好的,荣静书举双手加双脚赞成。   苗月眉听到女儿的话后,眉头拢起,手里的烟继续燃着,烟里冒着的气还飞荡在空中。   她将烟灰缸拉到身前,然后伸出夹烟的手,将香烟倒扣在烟灰缸里,狠狠碾灭,扔下剩下的烟。   紧接着,抬起头,认真的看向女儿,嘴巴一张一嗑道。   “静静,妈现在再告诉你一次,那是你的父亲,拥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他的血是热的,他有体温,他有脉搏,他心脏跳动着,你要是不信,妈愿意带他跟你去医院检查。但妈希望,从这一刻,你得承认他是你的父亲。”   父亲这两个字,苗月眉咬的格外重,神色尤其认真执着。   或许,荣静书不知道,但苗月眉知道,现在的荣安才是女儿真正的父亲。   以父之名,将会带给她无限的荣宠,将会是她依靠的大山,大树,大海。   所以,苗月眉不希望,当她摆平了全村人,却连自己女儿都摆不平。   荣静书被母亲认真的冷硬的态度吓了一跳,身子都往后缩了一下,她动了动唇,黑眸里喊着怯意和委屈,张开嘴巴,想说话。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踢踏踢踏的响声。   “嘀嘀嘀……”响亮的脚步声   “哗啦啦……”门帘被撩开的声音。   刚洗过澡一身清爽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脸色看起来依旧有些惨白,但并不鬼气森森,只见那双和荣静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唇形,动了动,望着荣静书黑沉的眼,说。   “静……静静……”   荣静书:“……”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以父之名:相处   老旧的房间里,床头挂着一幅母女放大的合照。   宽敞整洁的床前放着一张木头圆桌,圆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凉拌牛肉、干煸豆角、辣子炒粉条、凉拌黄瓜以及玉米排骨汤,桌旁坐着三个人,一精瘦男子,一美艳妇人,一胆怯女孩。   “来,吃菜吃菜。”   苗月眉拿起筷子笑吟吟的夹了片牛肉递到女儿碗里,连忙说道。   荣静书看着躺在白花花米饭上那片鲜红的牛肉,眼睑抬起,不小心瞥到斜对面那人。那人察觉到一道视线若在他身上,他骤然抬起头,目光炯炯黑亮,直视过去。   刹那间,荣静书心中又是一跳,她喉咙一紧,连忙低头。   下意识伸手,想拿筷子吃饭掩盖自己之前的行为。可由于整个人越发慌乱,手里一抖,刚拿起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到地上了,瞬间,荣静书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低着头,望着地上的筷子,眼里涌出一团泪水,“哒哒”落在她的手背上。   苗月眉看着女儿的模样,眉头蹙起,狠狠剜了旁边那男人一眼,男人没说话,只是眉宇间透着一抹不解,随后低下头,拿起饭碗,也不吃怔怔愣神。   “哭什么?筷子掉了,妈给你重取一双干净的就是了,怎么大姑娘家的还哭鼻子呢?”苗月眉心疼的说。   她从凳子上起身,又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双筷子,正准备去往厨房重新拿一双干净的。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一个大力拉住苗月眉。   苗月眉身子一僵,紧接着就看到那抹身影捂着嘴巴,发出如诉如泣的呜咽声,飞快的迈着步子朝着外面跑去。   “静静,你去哪儿?”苗月眉心里一急,迈着步子就想追。   可身后却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你别去。”   苗月眉停下脚步,转头,她眉宇里透着丝丝不渝,直直的盯着他,似乎要他给个说法。   片刻后,   “我去。”他放下筷子,抽过一张纸,擦了擦嘴,然后起身。   那双眼眸黑沉如千年枯井,仿佛压抑着翻涌千年的水流,格外摄人心魄。   一双健硕精壮的长腿迈着步子,走到苗月眉身边,低沉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畔。   “放心。”苗月眉身子一震。   他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   屋外还是那么蓝,天空的火烧云一絮一絮的,仿佛橘红织锦挂在天空让人观赏。   刚入夏,三伏天还未归来,风是温风。   荣安迈着步子,走在山路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现已是薄暮冥冥,残阳似血高挂在枝头,就要徐徐落下。   他眼前,面带惊恐的女孩子,一边踉跄的跑,一边大声哭诉着。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走开,快滚开。”   荣家庄,地处华国楠城张邻县西镇。   左边是这一代开发的沙场、右边是楠城十景之一大泽瀑布,全国都能排的上名号,但是荣家庄的后山也是一名景,大芒山。   此时,荣静书就顺着大芒山一直往上跑,她出了门,就发现身后那男人追来了。   吓得荣静书忙慌不择路,只能上了后山。   但是天色越来越晚了,日暮渐渐来临,太阳西下,她越跑越无人烟,荣静书心里怕了。   通往大芒山的土路上,坑坑洼洼,并不好走,荣静书跑几步都会不小心踩空摔倒。周围静悄悄的,空气也越来越冷,两侧百年的大树摇曳在空中,时不时发出枝摇叶动的作响声,更是恐怖。   荣静书咽了口唾沫,不停观看着后方,脚下越来越酸软、无力,她呼吸渐渐困难,吸入的冷空气进入肺部,胃中仿佛一块肉被人揪起,拧的疼。   她捂住肚子,大口大口呼吸空气,殊不知,这样越发会让她胃部痉挛。   “飒飒飒……”太阳西下,夜幕来临,越上山风越来大,树叶摇摆的声响越大,荣静书心中更是害怕。   她跑啊跑,一直跑一直跑。   “吭哧吭哧……呼呼……”她大口大口吸着气,眼神变得涣散,脸上的汗珠和泪珠也不知道是不是混在一起,顺着下巴打落在泥里。   直到,夜里看不见前方脚下的路。   “啪……啊啊啊……”一脚踩空,掉进一个半坑,坑里还有浓郁的尸臭味,她跌倒在什么软软的物体上,手撑着地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摸了一手毛,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救命啊!救我!”她大喊,夜里,她眼神里含着泪,面上悲戚、恐惧混在一起,头发在跌落坑里的时候,沾染着泥土,此时一甩,头发上的土甩到她的嘴巴里,一股土腥味儿和尸臭味儿杂糅在一起,令她无比作呕。   可此时,荣静书却没多少工夫去想这一切。   因为她的脚扭了,动一下都特别疼。   她的眼泪越发泪涟涟,一串一串、大滴大滴跌在手背上、土中。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直到,   一个温热的大手,抓着荣静书的肩膀,猛地一拽,荣静书跟个小鸡仔一样,被拉出了也不知道是谁埋下的猎人坑。   她一愣神,下意识想大喊,却突然感受到那手上还算炙热的温度。   “上来。”她听到一抹低沉的男声。   紧接着身子一个颠倒,爬上了一抹温热的背,她越发感受到对方背上的温度。   活着得。   那一刻,荣静书的脑子里出现三个字。   男人背着她,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他的眼睛仿佛在黑夜中能视物,弯过磕磕绊绊的土坑,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   曾经看着父亲佝偻着的背脊,吊儿郎当,瘦的跟麻杆一样,经常回家叼着个烟,问她妈要钱。   但这一刻,那麻杆儿一样的脊背貌似变得异常宽广。   荣静书的手下意识搂着他的脖子,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她的脑子渐渐变得清晰。   心中小心思一动,手腕微微上扬,还能感受到对方喷出的鼻息。   她的心沉了沉。   是活人。   死了三天被埋,然后被盗墓的人挖出来,又活了?拐到外地之后,又逃了回来,可能吗?   荣静书不知道,反正她觉得不可能。   她眼神微眯成一条细缝,打量着背着她的男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冒她爸。   她家里一穷二白,荣静书上学的钱都是借村里人的,他图什么?   家里的房盖了十年了,十年前破烂的房,除了一片宅地基,她想不出他要什么?   荣静书渐渐阴谋论了。   不是死人,是活着的。   长得跟他爸一模一样,除了整容,她想不出第二个原因,可现在整容技术已经发展到能以假乱真的地步了吗?身高,样貌,以及耳朵背后的一颗凸起的小黑痣,全都能copy的一模一样吗?   荣静书阴着眉,不相信。   至于双生子,这个荣静书也想过。她爸有个哥哥,后来有个他爸,穷是穷,但是有孩子绝对不可能扔掉。所以若是真的有了孪生同胞,也不可能他爸死了突然就冒出来了,那么也绝对不可能双生子。   通往荣家庄的路,风呼啸着,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下山总会遇到各种各样古怪的事。   “嗷……”阴森的狼啸声源源不断的响起。   “嗷呜……嗷……”分不清是什么动物的咆哮声也陆陆续续响起。   大芒山很大,景区只有开发出的可以浏览,其他地方不允许涉足,但荣家庄的后山是个例外,除了村里的人,没人知道这条路可以上山。平日里警告一下荣家庄的人,设一个警示牌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封山路。   荣静书缩了缩肩膀,心里一阵悲愤,只觉得她刚脱狼口,现在马上就要进虎口了。   她眼里再次蓄起泪意。   这时。   “别怕。”她听到这两个字,身子一僵,搂着对方脖子的手臂又紧了紧。   除了母亲,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异性这么对她说过,包括父亲。   这一刻,荣静书眼神怔然,一直死死封闭的内心稍微颤动了一下。她闭上眼,放空自己,认真的思考一个在她心里已经认定了的问题,   如果他真的是父亲……呢?      ☆、以父之名:接受   荣家村地处偏僻,晚上八点以后村里就会关了路灯。   苗月眉看了看墙上挂的钟表,这马上都八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她心里焦急,披了件薄薄的外套,又走到电视机旁,从电视柜抽屉里拿起手电,就要往外走。   她打开大门,刚要出去,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小姑娘,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苗月眉眉头蹙起,心里一紧,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心里愈发担忧,连忙小跑过去。   “妈。”看到母亲,就算平时再坚强,荣静书心里也油然升起一抹委屈。   苗月眉看着爷俩儿这副模样,尤其是女儿身上传来的土腥味儿和一抹古怪的味道,她眉宇沉沉,连声质问。   “怎么回事?”   “跌坑里了。”男人开口。   苗月眉听后,面上神色越发难看,她跟在一旁,到了家门口,要上坡。荣家村的房比路要高1米多,斜坡上去,背着个人也陡得很。   “小心点,别摔了。”   男人没回话,就在苗月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嗯。”   苗月眉叹了口气,心里郁结难解,这算什么事儿啊,她跟在后面,关上了门。   父女俩已经到了沙发上。   灯光照耀下,苗月眉才看出来这可比下午摔得惨多了。   那会儿荣静书衣服不过是家里的普通泥土,苗月眉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这还没几个小时呢,衣服、裤子、鞋子、前面、包括脸上全都脏了,全是潮湿的泥。   苗月眉拢眉,上前一步,就想拉着女儿去换衣服。   “哎呦,你这丫头,跑什么,走走走,妈带你去换衣服。”   女儿房间虽然半年没住过人,但苗月眉把她房间打理的很干净。   荣静书怯怯的低着头,黑溜溜的眼睛看了她妈一眼,然后赶紧低下,咬了咬唇,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   就在苗月眉要上前的时候,却被人拉住了。   她扭过头,一把甩开男人的手。   “你拉我干嘛?”她嗔怒道。   尽管她想和他过一辈子,可是女儿却是她的底线,她做妈的从不会置之不理。   这还是这一个月,男人第一次听到她对他带着一丝怒气发出的声音,还稍微愣了愣。   片刻后,他脸色冷淡,启唇。   “她脚扭了。”   他看着她,漆黑的瞳孔泛着一丝深不见底的幽深,紧接着便蹲下身子,他一条腿蹲着,一条腿膝盖跪在地上,固定着重心。   然后他拉过荣静书脚扭的腿,放在膝盖上。   荣静书一愣,抬头望了望她妈,又抬头望了望面前的男人。   男人脱掉了荣静书的鞋子和袜子,将她的长裤往上挽了挽,露出已经肿胀了的脚踝。仿佛意识到头顶上的两道视线关注着他,苍白的脸平静无波,只是冷着声说了两个字。   “帮她。”   苗月眉抿了抿唇,握起的拳头又渐渐松开了,荣静书看着母亲的表情也不敢说什么。   她听着男人有史以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这里疼吗?是这里吗……?”   她摇摇头,男人另外换了一个地方用着力气捏着,继续询问。   “是这儿吗?”   “不是。”   “这儿呢?”   “好像不是这儿。”荣静书怔了怔,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觉得不是很疼。   两人就这样对话着,一来一往,直到。   “唉,轻点轻点,妈呀,疼死我了。”荣静书龇牙咧嘴痛呼,她抬头,表情扭曲,喊叫着。   男人手上动作一顿,又重新换了一个位置,继续询问着。   “是这儿吗?”   “不是。”荣静书皱着眉回复着,还沉浸在刚才的痛意中。   紧接着他又换了一个位置。   “是这儿吗?”男人漆黑的眸敛了下来,手不动声色的移到刚才的位置上。   荣静书刚想回复不是。   突然,   “咯吱……”骨头被扭的声响。   顿时,一家平房中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听起来无比惨绝人寰。   “啊……”   苗月眉看着女儿表情扭曲,在那一瞬间眼泪都飚出来了,顿时急了,连忙打了男人肩头一下。   “哎呀,你这是干嘛呢?赶紧放开啊。”她身上散发着冲天的怒气,眼神冷冽。   男人没说话,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那瞳孔里的黝黑越发勾人心魂,瞳仁里的白仿佛天际的云,浩瀚遥远,令人触摸不及。紧接着,他放下女孩子的腿,站起身说。   “好了。”   然后大步就往外走。   苗月眉转头,下意识张了张嘴,她想喊住他,可话到嘴边了却说不出口了。   “你……”她知道他失望了。   她顺着窗帘隐隐预约看到了男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家里盖了三间住人的房,一间大的是她和荣光的,两间小的是女儿和爷爷的,但爷爷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房子便一直空着。   这次女儿回来,苗月眉就害怕她无法接受,便想着先分房睡吧,把那件房间好好整理了一下。   现在看他回去了,苗月眉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还好还好,他没离开。   然后,苗月眉回过头,再次坐在女儿身边,看着她低着头缩着肩的模样,苗月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能叹了口气,眼神透着一抹哀意,紧接着那抹哀意迅速被掩了下去,随后只能化成一团墨色。   “脚好点了吗?”她柔声道。   荣静书抿着嘴巴,然后抬起脚动了动,左右两边转了转,发现,唉,不疼了啊。   然后她穿上鞋,站起来,在地上走了走。   “好像好了,我不疼了,还能走路了。”刚才摔倒那会儿,被人背着,脚晃了晃都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这会儿走着都没事了。   “你跳跳试试,小心点。”苗月眉坐在沙发上,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灰头土脸的女儿。   荣静书蹦了两下,然后抬起头,一扬眉,说。   “唉,没事了。”   “没事就好。”苗月眉笑了笑,然后站起来,看着女儿脏兮兮的模样,皱皱眉,“赶紧去换衣服,你看你,下午才换了衣服,现在又变成这样了。”   苗月眉的话,让荣静书一愣,紧接着低下头,默不作声,先去浴室洗了把脸,又把身体上沾染泥土的地方洗了洗,然后她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挑了自己以前的运动短袖短裤,换好之后,又重新回到她妈房间,此时桌上还摆着下午那顿还没吃完的饭菜,苗月眉言笑晏晏,对她招手。   “过来吃饭,米饭还是热的。”   米饭一直是保温状态,还是热的,但是菜凉了。   荣静书看着站在一旁摆着筷子的妇人,她盘起的青丝里一抹白特别显眼,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越来越深,荣静书咬了咬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走过去,坐在凳子上,自回来就兢兢战战到现在,荣静书也饿得很了。   拿起筷子端起碗,就开始大吃特吃。   平日在学校还保持着晚上不吃饭的好习惯,但这会儿一下午没吃饭,早饿得不行了,谁还管那破规矩呢。   苗月眉坐在旁边,时不时给她夹菜,还给她舀汤,都是她一直放在锅里热着的。   “慢点吃,别噎着,喝点排骨汤,对身体好。”   “恩恩。”她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然后咀嚼的声音,筷子舞动的声音,‘嘎吱嘎吱’响起。   过了一会儿,一旁苗月眉看着女儿吃的差不多了,深深的看着女儿,瞳眸里闪烁着一抹忧愁和悲意,她开口道。   “静静,妈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但那是你爸爸,毋庸置疑,你要是不承认,妈不逼你。以后只要你在家,妈会让他住在外面,但是妈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好吗?”   苗月眉破天荒的降低了大嗓门,一脸愁绪的望着面前的荣静书。   荣静书拿着筷子的手僵住,一瞬间怔然。   是她爸吗?   从小就打她母亲,见她妈反抗,就跑过来打幼小的她,等到她妈护她又反过去打她妈,是这样的爸吗?   她想问,却没敢问。   赌博,赌到差点卖了女儿,嫖妓,却死在妓.女床上,是这样的爸吗?   应该不是,荣静书想着。   她觉得那个男人不是她爸的原因,有很多。   先不论身死,首先她爸活着一天,从来都不会回家,因为这个破旧的家对于他来说只是提款机,和发泄出气的地方。   其次她爸不会专门出去找她,在她跌倒之后背她,更不会矫正脚骨,这种手艺绝对不是一个土生土长毫无中医跌骨基础的小混混能学会的。   最后,她爸绝对不会在意她妈的感受的,她爸可以为一个妓.女疯狂,但对于她妈从来只有钱罐子和拳打脚踢这两种概念。要知道那个男人被她妈斥责的那一眼,里面的情绪容静书也看的清清楚楚,有着委屈、不解、失望各种情绪混杂在一团。   所以,疑点太多了,综上所述,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她爸。   容静书眼神眯了眯,心思微沉。   因为害怕她妈被骗,她转过身,放下碗筷,眼神认真,一脸正色,想告诉她妈这个事实,她张了张嘴。   “妈,他……”她张着嘴巴,话刚说了一半,便被人打断了。   “停。”苗月眉知道女儿要说什么,她蹙着眉,伸手制止着她的话。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苗月眉不解的看着女儿,她眉头轻拢,眼神困惑。   紧接着看着荣静书瘪起的嘴,神色委屈,苗月眉刹那间顿悟了,她眼神骤然发亮,闪烁着一抹精光,随后平复了一下语气,开口道。   “这样说你可能听不懂,那我这样说,他是你爸,但不是以前那个,现在懂了……吗?”妇人语气平和似乎在道出一个事实,可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荣静书彻底怔然。   他是你爸,但不是以前那个,这句话什么意思?      ☆、以父之名:论坛   夜深人静,偶尔还传来一两声蝉鸣,就在这时,漆黑的房间中发出稀碎的声音。   一个人影慢慢直起腰,拉开薄毯下床,穿上拖鞋,紧接着走到门跟前,小心翼翼打开门,然后走到堂屋,看着对面房间灭掉的灯,心下松了松。   她颦着眉,看了眼斜对面紧关房门,漆黑的灯,抿了抿唇,心下思量片刻,抬了抬步,朝着那间房走过去。   走到房门跟前,家里本来睡着的狗,突然跑到她跟前,发出‘唔唔’的声音,它吐着舌头,顺着她的腿打转。   看着这一幕,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狗的脑袋,小声说了句。   “大黄,回去睡吧。”   狗的尾巴摇了又摇,拍打着她穿着睡裙却裸出的小腿肚,瓮声瓮气嗷嗷的呜咽了两声,然后‘嗖’的跑掉了。   女人眼神闪了闪,眼底泛起的波澜,重新恢复平静。   夜色很深,后院的树影交错着,天空上的月色照着地面上的斑驳,撒下一片美好的月晖。   只见,在一家平房堂屋中,站着一个女人,她的一只手悄然伸向面前房门的门锁,用力往下搬动,发出一声“砰”的声响。   门,开了。   苗月眉面上浮现一抹笑意,眼眸含情,噙着温柔,在心里呢喃,就知道这冤家没锁门,给她留门着呢。   因为顾忌着隔壁的女儿,她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走了门,然后着转身,又小心翼翼关上门。   做好这一切之后,苗月眉呼吸都粗了几分,生怕打扰到隔壁的人。   紧接着,她望着床上背对她躺着的人,叹了口气。   认命的走过去,脱鞋,上床,拉开他的薄毯子,挤了进去,她的胸紧贴着那人温热的脊背,一只手搂住他的腰,感受着男人这一个月练出平坦的肚子,另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背上,好让自己侧躺的姿势能舒服点。   感受着对方不同于一个月前如同死人一般冰冷的体温,现在的体温虽不如正常人那般热,但至少肉眼绝对是看不出不对劲儿。   苗月眉回忆了一下今天的事儿,扬起的唇敛了下来,今天确实是她不对。   女儿突如其来回来,她一时有点慌张,再加上女儿居然还跑掉,晚上回来脚还扭了,这一些列的事加起来让苗月眉心里有些冒火,却无人发泄,最后只能发在男人身上。   之后,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起男人看她的那个眼神,心里就憋屈的不行。   终于,实在忍不了了,大半夜的,她跑来男人的房间,仿佛只有跟他在一起,才能让她心安。   就这样静静的抱着他,抱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了,询问他之前的想法。   她侧躺着,用力扬了扬脑袋,唇畔贴在他的耳际,呢喃着说。   “睡了么?”   男人没说话,只是呼吸声粗了些,苗月眉心里有些好笑,还跟她装样儿。   她又重新躺回去,只是本来搭在他腰际的一只手,却从他腰下的衣领里伸了进去,感受着那平坦的腹部,温热的触感,一点一点向上游离,撩动着对方心里的那把焰火。   “今天的事儿,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以后我不会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她软着声音说。   和白天截然不同的泼辣性子,在这漆黑的夜仿佛一个妖精,声音诱人心魂,手下不停游走,直到碰到胸膛前一处,男人的身子越发紧绷,而她的动作却愈发肆意。   她的胸口贴着他紧绷的脊背,感受着他的僵硬。   果然,没睡,她心下有了成算。   苗月眉眼神闪了闪,既然没睡,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女人唇线上扬,勾出一抹诱人的弧度,再次温声软语说道。   “原谅我,我以后绝对不会了,你是我的爱人,女儿是我的命,我不想你们之间有任何不愉快。”   男人听了她的话,先是身子一僵,紧接着呼吸声越发粗重,随后一把抓住对方在他胸膛前作怪的手,瞬间一个翻天覆地,趁她错愕之际,将她压在身下,他冷声道。   “那也是我的女儿。”   那是他的女儿,这是他的妻子,所以死去那人才对她们动辄打骂。   抢了他轮回的机缘,还占据了他的妻女,若有下一世,遇到那魂魄,定要他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男人眯起眼,心里恨恨地想着。   女人望着悬在她上方的男人,听到他的话先是怔了怔。虽然她并不认为对方和女儿有半毛钱关系,可意识到对方是把她的女儿当做自己的女儿,她心里那丝喜悦愈发浓郁。   又因为黑夜,他的脸模糊不清,她望着他,面上的笑容却更加温柔。   “知道了,静静是咱们的女儿,以后不会了。”她娇声道。   她伸出手,柔荑覆上他的脖颈,温柔触着阳刚,她歪着头,唇边还挂着一抹坏笑,轻启唇道。   “夜深了,不如…我们……?”   手臂的力量将男人往下拉,底下的人儿微微仰头,唇畔覆上另一张薄唇,男人眼神一动,瞳孔里的幽暗越发浓郁,仔细看,一抹仿佛焰火般浓郁的红一闪而过。   两张唇轻触,天雷勾动地火,炙热的舔咬,热切的撕咬,缠绵悱恻的湿吻,唇间大舌缠绕着另一张香舌,反客为主,霸道的宣告着他的主权,这是他的领地,只有他能侵占。   手下动作也不停,越发肆意,越发凌乱,在她身上点火,勾着她身体,也勾着他的心魂。   她软着身子,以为男人剧烈的动作,不敢呢喃出声,只能粗喘着气,两人动作小心之中,却又多了一种无言的激情。   当那抹柔软遇上那份阳刚,昭示着爱情的火花在绚烂的开放着。   ******   而另一间房,也有个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人。   荣静书先是坐火车,疲惫了一天,然后下了火车,又赶紧找公交车坐车到地铁站。上了地铁一个小时地铁到站,要倒到另一条地铁线上,接下来四十分钟继续坐公交。恰逢人多,还热,荣静书是硬挤上去的,不然都坐不着车。   之后,就是直达她们村门口318路公交,因为他们家已经快终点了,车上人不多的,车上不挤。   所以她累了一天回到家,还要受到暴击,荣静书觉得没有人比她更悲催了,二次洗完澡,荣静书也不想继续说什么了,只想躺在床上,跟着猪一样,一动不动,享受着柔软的床。   现在大半夜两点多,她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翻来覆去蹙着眉,就是睡不着。   想了许久,荣静书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偏过头,伸手摸到自己还在充电的手机,拔掉手机充电插头,然后拿起手机。   解锁,手机上耀眼的白光刺的荣静书睁不开眼,她眯起眼眸,将手机的屏幕亮度跳到合适的亮度。   然后点进一个绿□□站app,又登录账号,进入最上方第三个写着‘论坛’标题的地方,她手指在屏幕上按来按去,最后发了一个帖子。   题目:【求亲眼看到老爸下葬,一年后他活着居然回家了,我现在活见鬼吗?】   发帖人:迷离的小辣椒。   内容:   [事情是这样的,楼主是一名大学生,父亲一年前去世,是楼主亲眼看着他下葬的。结果暑假我白天回到家,顿时把我吓懵了,我爸,正儿八经的亲爸出现在我家后院,我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然后我妈说是活得,真的是我爸,我吓得不敢看对方,下午吃饭的时候,我跑了。跑了之后,我妈没来找我,但是对方来了,顿时又给我吓得半死。我就一直跑一直跑,谁知道那会儿都晚上了。脚下一滑,一不小心跌坑里去了,那里面应该还有什么动物尸体,臭的很,我在那坑里还把脚扭了,特别憋屈。   之后,就被对方抓住了,我本来以为我要见阎王了,哪知对方不按套路出牌,把我背着,我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是热的,还有呼吸声都有,是个活人,我现在也弄不清我爸是怎么回事,脑子里一团麻。   一年前可是我亲手看他入土的,我们这儿农村靠山,地儿有点偏,都是土葬,所以我亲眼看到他入土被埋的。但现在,又是亲眼看到对方出现在我面前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对方什么身体特征都是一模一样的,耳朵背后的痣,那痣上还有一根短毛,我记得一清二楚,一模样。当然了脸也是一模一样的,我现在心里很方,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大家。]   帖子发完之后,荣静书就一直刷新,一直刷,看有没有人回复。   果然,一分钟后,有人回复了。   [握草,真的假的?这是湖绿吧。] ——来自1楼‘我是一只大鸟’的回复。   [大半夜的,楼主你这可有点吓人啊,闻所未闻啊,我不太相信湖绿,但是感觉也像是绿贴啊,不过又不像是绿贴,能拿自个儿爸妈死没死来绿,我敬她是条汉子] ——来自2楼‘一丝淡淡’的回复。   荣静书看到那两个人的回复后,面色骤然变得认真,紧接着打开回复继续说。   [我是楼主,我要是绿贴,我死全家。咒自己下地狱,出门被车撞,喝水被水呛,子子孙孙辈辈不得好报。我敢发毒誓,因为这就是我的亲身经历,你们可以不信,但是请不要说我绿贴,楼主没那么蛋疼,拿这种事开玩笑,不信的话,大家就不用回复了。] ——来自3楼‘我是楼主’的回复。   果然,这条消息发出去后,过了一会儿,再刷新,评论里没有人再说是绿贴了。   [楼主都这么发毒誓了,那我相信楼主,但是这事真的不是小说吗?要真是这样,那太不可思议了吧?楼主你爸有没有双胞胎兄弟什么的啊?] ——来自4楼‘喵喵喵’的回复。   [不管是不是绿,就冲楼主那毒誓,我信了,妈的,大半夜手贱点进来,看到楼主这条帖子,脊背都发凉啊,劳资最怕鬼了,还真特么是活见鬼啊,要不楼主,你找个神婆问问?] ——来自5楼‘诱人的小野猫’的回复。   之后,连续三条都是。   [排这层楼,要不楼主找个神婆问问?] 1、 2、 3这样的回复。   荣静书等了半个小时,看到没几个人回复,帖子慢慢沉了,也不关注了。   毕竟,夜深了,论坛也没几个人混了。   她叹了叹气,放下手机,闭上眼睑,任由疲惫的身子陷入睡眠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湖绿,绿类似于假的,捏造,编出来。 绿贴=假事情构造的帖子。   ☆、以父之名:议论   丝丝缕缕阳光,透过窗户驱散了房间久未住人的阴霾,光照下一道竖线也打在了一间房内,照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只是屋外,人来人往的走动声和谈话声,也吵醒了房间内睡着的女孩子。   荣静书蹙着眉,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鼻子,折腾了一会儿,外面的吵闹声终究是把她折腾醒了。   “吵死了。”掀翻盖着的薄被,荣静书阴着脸,嗔怒一声。   昨天折腾了半夜,死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做了个噩梦,又被吓醒了。之后又睡着了,却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一整天睡个觉都睡不安稳,此时满脸不悦。   再加上起床气儿,她心中沉寂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半响后,她嗓子干涩,轻咳了咳,顺手拿过一旁充电的手机,解锁,翻动了一下。   只见,她妈给她发的微信瞬间跳了出来。   [妈:跟你爸去镇上咱家店了,妈前阵子开了个凉皮店,你中午想来也可以来,早饭给你准备好了,就在桌子上。]   [妈:对了,要是你来了找不到咱家店,到镇上给妈打电话去接你。]   然后隔了半个小时,对方发了一个定位过来。   荣静书皱着眉,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和对方发消息的时间,得,最起码过去四五个小时。   认命的起床,穿衣,然后去浴室洗了脸,刷了牙。   她在浴室,拿着牙刷‘格叽格叽’猛刷的时候,家里半年没见的大黄突然跑过来。   “汪汪汪……”小狗叫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还绕着荣静书的腿一直打转。   荣静书忙着刷牙,就没搭理。   哪知,那狗围着荣静书转了两圈,见她没反应,两只狗蹄子抬起,做了个双腿站立姿势,是以前荣静书教过的。   而且它的大舌头一伸一伸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呜咽着。   “呜呜……呜……”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荣静书见状,低下头,双眼一滞,看着那两只乌黑透亮湿漉漉的大狗眼,仿佛含着委屈,顿时乐了。   嘿,还是她们家大黄念旧。   她用脚蹭了蹭大黄的下颚,让他去一边,嘴里含着牙刷模糊说道。   “大黄,你先一边玩去。”然后大黄嗷呜了一声,撒开四个狗蹄子就跑了,她继续弯腰刷牙。   折腾完毕后,荣静书去了她妈的房间。   那张大圆木桌,摆着几道菜,被那种镂空式轻薄小红伞盖着,避免招苍蝇。   她把小红伞拿去一旁,看着桌上的菜,凉拌甜酸黄瓜、青椒土豆丝、辣子炒肉,还有家里蒸的白馍,以及一个空碗。   但空碗地下压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稀饭在地下的电饭煲里,保温着呢,你喝完就关掉电。”   荣静书一怔,随后退后一步,垂眸,果然桌子下面靠床插着电饭煲,还开着保温模式。   荣静书放下纸条,然后拿起碗,走过去,蹲下身子,先拔了电饭煲的线,再打开电饭煲。然后看着电饭煲里的稀饭,然后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碗。   这一切弄好以后,荣静书就开始用早餐了。   俗话说,早餐要吃好,一辈子都不老。   这句话虽然夸大了,但是早餐是真的要吃好。   不过这会儿,已经不是早餐了,而是中餐了。荣静书一觉睡到大晌午的,也没有家长唠叨,这日子绝对是舒坦了。   十五分钟后,荣静书低头看了看自己鼓胀胀的肚子,吃了三个馍,一碗半的稀饭。不得不说,减肥?那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过!   她打了个饱嗝,荣静书将桌上的碗筷都端去厨房收拾了。   弄好一切之后,荣静书重新躺回自家沙发上玩手机。   她先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娱乐台,紧接着拿起手机,和闺蜜等人聊了几句。突然,看到了屏幕上的那个绿色app,顿时荣静书脸色大变。   糟了,她昨晚在那个论坛还发了帖子,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心里一颤,害怕出什么事儿,赶紧点开那个论坛,还没来得及从她自己的列表里找到最新帖,径直就看到论坛里那个回复已经上百了的热帖。   荣静书粗粗浏览了一圈,顿时不敢回复了。   因为里面很多人并不相信这件事,但还有一部分相信的人表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准真的遇到了这种事,要查荣静书ip,想亲眼看看世界到底有没有人死复生这种事。   吓得荣静书差点把手机给扔了,脸上血色全无。   她不敢想,她只是随意发了一个帖子,居然有人认真到要查她ip,找到她本人,找寻这件事的真相。   她粗喘气了几口,不敢在看,赶紧关闭了这个论坛。   可即使关掉了论坛,荣静书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都莫名有一种如芒在背的阴冷感。   一想到要是真被人查出ip,从而顺藤摸瓜查到他们家,她整个头皮都发麻,全身散发着寒气。   荣静书拿着手机,靠在沙发上,刚才电视里的欢乐综艺节目这时也变成广告了,她怔怔的看着电视,喉头动了动,身上的那股寒意到现在都没褪去。   那个帖子她发的有点草率了。   如果真的有人计较,警察找了过来,首先受到伤害的是她妈,其次,新闻媒体或许会毁了这个安静淳朴的村子,她冲动了。   荣静书身子轻颤着,这会儿,心下后悔极了,她只能保佑,大家就当着是一个绿贴,让慢慢消了热度,慢慢沉下去。   因为这件事,荣静书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来。   放平心态之后,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想起了母亲微信上留的话,现在也是时候去镇上了。   她叹了叹气,眼底黑瞳里闪烁着异色,汹涌却也令人琢磨不透。   ******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路两旁葱葱郁郁的白桦树成了她眼中的风景。   她骑着自行车,手上还拿着一把太阳伞,小心翼翼骑着到了西镇集市。   许久没骑自行车,一开始还有点生疏,再加上天还有点热,荣静书骑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只是越到集市上,车辆越来越多,荣静书变更加小心了。   她先停下车,把太阳伞重新合上,放入自行车车头的篮子里,又拿起手机看了看她妈给她发的定位。   她皱起眉,望着前方一片尘土飞扬的街口。   “是前面路口左拐吗?”   母亲开了个小饭馆,荣静书是知道的,但她从来没去过。   荣静书从旁边的人行道穿过,按着定位指示,前面一百米处的路口左拐进去,等她拐进去了,又从一条大路拐到另一条街上,五百米处的一个小饭馆,上面白底红迹写了五个字。   【正宗凉皮店】   片刻后,一个穿着黑色中裤白T恤的女孩子,推着车,扎着马尾。她仰头,阳光刺眼,余晖映在她脸庞上,她伸出手半遮半掩,抬头观看。   然后,她动了一下嘴唇。   “没错,是这家。”   确定了地点,荣静书心里放松了,她推着车走上前去,先把车撑到空白的地方,再用锁锁住。   她从车篮里取出她的伞,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入眼是天蓝色为底的装修色,墙上挂着菜单,摆了六张桌子,此时两张桌子上还有客人。整理来看,房间格局不算大,但也算不得小,加上装修,花了不少钱吧。   她抬头看了眼菜单,说是凉皮店,但菜单上面的,却是主卖凉皮、砂锅、米线之类的吃食。   她砸吧砸吧嘴,心里隐隐约约还有种自豪感,这是她们家的店啊。   就在这时,突然传出一声错愕的女音。   “静静?”   荣静书回头,她妈穿着围裙,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碗凉皮和一个装好的肉夹馍。   她笑了笑,高兴的小跑过去,喊道。   “妈,我来看看。”   苗月眉看着女儿的模样,心里顿时大喜,她看都快两点了,心想这丫头估计嫌热都不愿意来了,哪知道这大热天的还跑来。   “那你先看看,妈先给人家把饭送去。”   说罢,苗月眉端着盘子,给最右边的一桌客人送了过去。   “您的凉皮、肉夹馍。”   那是位小姑娘,穿着一身校服,模样稚气,看起来像是镇上初中生,一般初中生中午离家远,大多都在镇上买饭吃。   “谢谢老板。”小姑娘羞涩的道了声谢。   苗月眉一脸笑眯眯。   “没事。”然后又走到荣静书跟前去了。   她把荣静书拉到了厨房里,笑着说。   “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荣静书没回答,反而打量了一下后厨,挺整洁的。   吃了这么多年的饭菜,她也没到其他人家饭馆的后厨去,也不跟别人毙了,就跟她们家比,后厨也是很干净的。   但是,荣静书打量了一圈,怎么总感觉少了个什么东西似得。   她蹙起眉,脑子里模糊成一团,少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粗犷的男声。   “老板娘结账。”是另一桌客人,坐了两个大老爷们。   “唉,来了。”苗月眉仰头,高声回复,然后又出去了。   “两个凉皮,四个肉夹馍,总共30。”苗月眉在外面说。   那两个客人付过钱后,就离开了。   苗月眉拿着钱回到后厨,就看到女儿望着自己,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眼神游离不定,她拧着眉问。   “出什么事了吗?”   只见女孩子摇摇头,虚着眼,怯生生的说道。   “他呢?”      ☆、以父之名:闺蜜   “你说你爸?”苗月眉拢眉,扬声质问。   荣静书点点头,乌黑的眼眸里闪着胆怯的光,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两只手交叉着,不停摩挲着,显得很是紧张。   苗月眉看着女儿这副模样,不禁在心里摇头叹气。   她不知道阿安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阿安的底细,但阿安绝对不是从前的荣安,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女儿和阿安的关系,说实话,苗月眉也不确定。因为她连她跟阿安之间的联系都说不请,又怎么知道女儿和阿安真正的关系呢。   可阿安说了,女儿也是他的女儿,那她……就信他。   女儿不敢相信阿安是她父亲的原因,苗月眉心知肚明,但她不能明说,你爸换人了。   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阿安是不是女儿的亲父,身体是亲父的,但魂呢?苗月眉不敢保证。   其二,她要是说了,冥冥之中,她有种预感,阿安会离开她。因此,苗月眉不敢赌这种渺小到极致的概率,赌输了,阿安会彻底离开,所以她不敢赌。   而这两点的忧虑,也让苗月眉没办法直接了当告诉女儿真相。   女儿要是实在接受不了,那么……苗月眉站在厨房玄关处,脸色凝重,她咬了咬唇,随后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要是女儿接受不了,她会想办法和阿安另外搬走,以后不会让阿安打扰到她,这是身为母亲苗月眉能想出最完美的办法了。   再抬起头,看到女儿秀丽的眉眼,两双乌黑透亮的大眼望着自己,里面透着小心翼翼,手指紧紧交缠在一起,仿佛僵着身子等待着她的答案。苗月眉安抚的笑了笑,唇角弯起,轻声道。   “去送外卖了,等会儿就回来,你要是不自在了,就回家或者去以前同学家玩玩。”   说罢,走到抽屉跟前,取了一张红票子,然后又走到荣静书面前,递给她,一脸认真和关爱,她笑着说。   “妈把钱给你,想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去买。”   荣静书赶紧摆摆手,推辞道。   “妈,我不要钱,我身上有呢。”   她妈给她汇的钱,荣静书平时在学校不乱花,再加上周末去兼职,身上还有好几百。   “拿着吧。”苗月眉笑了笑,将钱强硬塞进荣静书裤兜。   荣静书刚想再开口解释自己不缺钱的时候,   这时,外面传来吵杂的人声,扯着嗓子喊道。   “有人吗?老板在不在?”外头客人在呼喊。   “唉,在。”苗月眉听后,连忙仰头高声回复道。   她没再搭理荣静书,赶紧小跑出去招待客人了。   那张钱紧贴在荣静书裤兜,荣静书低下头,望着裤兜,久久不动。她的黑眸闪着光,晕着亮晶晶的水渍,唇边不经意间也微微勾了勾,噙着喜悦的笑意。   钱不多,一百块不多,这年头也做不了多少事,可对于她们家,却是很大一笔钱,她妈能很轻松拿出给她,这就表明她们家日子越来越好了。   荣静书一直记得,这么多年,因为钱,好几次她都差点上不了学,而最后能考上大学并且上了大学,大多是母亲死命坚持的缘故。   她拼命挣钱,希望女儿争气,考个好大学,出人头地,再也不要回来这里了。   荣静书也很争气,即使周围干扰再多,她也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咬牙坚持,终于考上了全国前十的南安政法大学。   楠城,她的家乡在北方,南安政法大学却是南方凉城的著名高校,全国排第七。当初荣静书考上之后,算是为她妈狠争了一口气,彻底让苗月眉扬眉吐气。   可大学一年,因为很多事,让荣静书的生活不太如意。   穷是她的出身,爹妈给了这个出身,她没办法拒绝,她也不怪谁。但大学里的某些事,却让她刻骨铭心,终其一辈子也难以忘怀。   那一年里,荣静书学到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除了回家遇到的这件事,荣静书觉得,日子越来越美好了。   至于是不是她爸这个问题,她不想去想了。她妈说是,那就是好了。但如果那假冒她爸的人辜负了她妈,那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   半个小时后,时间一秒一秒逝去,水声哗啦啦响起。   后厨水龙头前,一个女孩子站在跟前,水池里还端着一个盆,此时正放着哗啦啦的水。   她将地上的黄瓜放进盆里,用力搓洗着黄瓜上的泥土,弄完一根后,放入镂空红篮子里晾着备用,然后继续循环下一个动作。   直到,   “回来了?”她妈的声音在她后背响起。   她手里还正拿黄瓜洗着呢,听到她妈的话,身子一僵。   “今天回来怎么这么迟?路上出什么事了吗?”苗月眉望着面前的男人埋怨道。   都在镇上,去送个外卖,十分钟都可以打个来回了,但这次居然耽搁了四十分钟,这着实让苗月眉担心不已。   “那客人家自行车坏了,说孩子上学要用,我见了就顺手给修了一下,耽搁了点时间。”男人声音沉沉。   他走到后厨的另一边洗水池,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偏过头看了眼,身边僵着身子的小丫头,眼神顿了顿,抿了抿唇,两人都没开口。   气氛僵持着,苗月眉在背后看的很清楚,苗月眉浅眸闪了闪,眸色渐深。   “阿安,你过来,帮我把这个弄一下。”她把荣安叫去了一边,不让两人有过多接触。   将两人分开,相安无事的相处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她不求女儿能够全盘接受这样的事情。   晌午那会儿,客人不多,但三人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配菜准备好了。   没什么事,荣静书就坐在座位上玩手机。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她都可以随便拿。   本来荣静书下意识就想点进去那个论坛,她手下顿了顿,可又一想起要真出了事,那就糟了。算了,最终她还将那个论坛卸载了一段时间,这个风头过去了之后在下载回来吧。   弄好之后,玩了一会儿游戏,连升10多级,手机震了一下,收到一条微信。   荣静书微微诧异,随即又点开微信,只见闺蜜狂轰乱炸的微信过来了。   [老兔子:静静,你在不在?]   [老兔子:我现在越来越受不了我妈了,整天唠唠叨叨的,烦死了。]   [老兔子:我不就起的迟了点吗?说我这,说我那,烦死了,你在吗?我想去你那儿。]   荣静书看着这三条微信,蹙了蹙眉,她手指在屏幕上舞动着,发出‘哒哒’的声响。   [大灰狼:你要来我家?那你怎么跟你家人说啊?]   只见那头飞快的回过来一句话。   [老兔子:我给我爸说过了,我爸同意了,我妈不用管她,反正我在家也碍她的眼。]   荣静书看着闺蜜发过来的这条信息,眉头拧的更深了。   因为闺蜜家就在凉城本地,过去两个小时车程,车很近,荣静书也被她带回去过几次。   她当时去,她妈虽然看起来挺和蔼的,但是荣静书知道在她家面前,她妈才是主事的。   要是闺蜜一声不吭,背着她妈跑出来,那以后,她也得在人家家里打上一个不好的分数。   荣静书喘了口气,漆黑的眸敛了下来,眼底幽深愈发浓郁,她思索着对策。   紧接着,荣静书转了转头,望着柜台跟前的她妈,张了张粉唇,出声道。   “妈,我闺蜜想来咱们家,可以吗?就是我在凉城大学里交的好朋友,给你说过的那个女孩,行吗?”女音不骄不躁,轻柔和煦,但语气微微透着一抹期待。   苗月眉怔了怔,手里正捏着账单的手,紧了紧。   “来咱们家?”   荣静书知道她妈在顾虑什么,现在家里的房子、家具、各种东西都是破旧的,家里也就能避避风雨,用来待客是真的寒碜。   她妈不想给她丢人,以前高中就是这样。   荣静书以前也这么想,觉得家里穷,不愿意将人带来。   但等上了大学,经历了一下事后,荣静书才知道,在乎你这个人真正把你当朋友,不会因为外物而改变。而因为外物来判定你这个人,那么这种人也不需要你在乎。   她对着母亲说。   “嗯,没事,我同学知道咱们家情况。”荣静书点点头,一脸期待。   苗月眉听到女儿的话,也拿不定主意了,她眉头微疏,想了许久,最终决定还是听女儿的,她轻声道。   “那行,你自己做决定吧,到时候需要什么跟妈说。”   得到母亲的批准,荣静书拧起的眉舒展来了。她重新回头,看着手机上的微信信息,可又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闺蜜她家太后,摆不平这是个大问题。   思索片刻后,回了一句。   [大灰狼:晓雅,你要不先跟阿姨说说,问问她的想法?]      ☆、以父之名:挖墙脚   阳光散发着炙热的光芒,天上的云彩悠悠挂在头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周边小摊贩也渐渐走上街道。   牌匾上写着‘正宗凉皮店’的店面门口,放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上后座上坐着一个扎着马尾,穿着短袖的女孩子。   此时,只见她手里拿着手机,红红的樱唇一张一嗑,冲着手机那头喋喋不休着。   “唉,行,阿姨,你放心,晓雅来的时候我亲自去接她。”   “成成成,您要是不放心,你和叔叔来我们这儿,玩几天也行。这儿最近来看瀑布的人还挺多的,夏季热嘛,来玩纳凉的人很多。对对对,就是那个楠城的大泽瀑布附近,我们家就在这儿。”   “阿姨,您放心,有我在,我保证她乖乖的。她要是不乖,我立马把她送走,立马给你和叔叔打电话,你看成不成?”   “唉唉唉,行,行,知道,知道,好,一有事立马给您打电话……”     少女拿着电话叽叽喳喳着,而她本人却优哉游哉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两脚游刃有余的半转动着自行车脚踏轮,车子时不时发出‘吱吱’的响声。   不一会儿,就见她停下脚底踩着车踏板的动作,双脚稳稳的撑在地上。面上刚才紧张的神色也变得一派怡然自得,微眯着双眼,逆着光,话音一转,道。   “嗯,搞定了,你妈同意了,你看你什么时候到,临走的时候记得联系我。不过提前说好,来我这里,很多事情你要听我的,尤其关于安全问题,必须听我的。”   等她说完,对边电话那头也传来女孩子娇俏兴奋的声音。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跟我妈一样啰嗦。听你的听你的,您大小姐叫我往东,小的绝不敢往西,叫我下刀山,绝对不去火海,大小姐,怎么样?嘿嘿!满意不?哈哈!”   荣静书听到闺蜜调皮的话后,无奈的摇摇头,眉眼里却尽是宠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荣静书就挂了电话。   她这人,因为家庭缘故,什么事都会多想一层,生怕出现问题,这次闺蜜既然决定了要来。她作为对方的朋友,肯定会多考虑一层。   她母亲人挺厉害的,但荣静书见过,知道那位不是不明是非的母亲,她要是好好跟对方说,对方说不准会同意。   所以当荣静书问了问对方。   [大灰狼:晓雅,你要不先跟阿姨说说,问问她的想法?]   哪知,这话一出,那边就不乐意了。   [老兔子:问我妈干嘛?问她我指定来不了。]   闺蜜不满意的回复了一条微信。   荣静书看到这条消息后,眉头紧紧皱起。   她秉承着做事的稳妥,又想了想对方母亲的性格,她决定很有冰妖跟闺蜜‘好好地’探讨探讨这个问题。   紧接着就看到,   [大灰狼:晓雅,凭咱们俩的关系,我也不跟你虚伪了。这事,你不跟你妈说,以后你妈要是知道你私自跑到我这里来了,还是出省这么远的地方,那不用说了,指定以为是我带坏了你。以后你要是再跟我接触,你妈肯定有意见,我不想出现这种情况,把你夹在中间。当然你家人要是对我有意见了,你自己肯定也不是交友忘亲那种人,以后咱俩关系肯定会淡下来的,这种事很常见的,我不想害了你,害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一口气发完一大长串,且语气还比较严厉,对方那头却久未回复,荣静书等了一分钟,见对方还没有回复,便察觉可能是她的话语气过了。便沉着了几秒,又回复道。   [大灰狼:不过说这些你也别生气,咱俩关系好,所以我丑话先说在前头。现在再说些好听的,我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你要是不告而别或者只告诉你爸,你妈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的,她养你这么大,怎么对你的,你自己也心知肚明。虽然平时抱怨的多,但是一旦有事,你也铁定护你爸妈这是必然的,难道让她伤心,你自己不难过?]   荣静书软了语气,用反逻辑来劝说闺蜜,紧接着又加了一句。   [大灰狼:再就是第三条了,咱们都成年了,做事也不能跟小的时候一样,不成熟,不负责任。你觉得呢?]   第三条信息,荣静书没发一长串。   就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重中之重。   成年了,别不成熟。   这话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对于刚满18岁的孩子,已经迈过成年人年龄的门槛了,他们知道自己成年了,可是对于成年人该做的事却是很模糊的。   他们希望自己能够快速成熟起来,可18岁又是一个刚刚成长的年纪,几乎在所有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人面前,还都是孩子,往往导致这个年纪的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做些成熟的事,可往往不被人认同,甚至比孩子时期还不如,因此青春期越发焦躁且叛逆,甚至走上歪路。   所以,这三点中第三条最重要。   且再加上前面一条一条叠加,荣静书也很清楚闺蜜的弱点,单纯也单蠢。所以,很轻易就掌控了她的心,一层一层加起来就足以攻破对方的心房。   果不其然,经过荣静书这一连番的劝说,闺蜜不一会儿就同意了,但对方心里还是很害怕,想让荣静书帮忙劝说。   然后荣静书和对方商量了一会儿,了解了一下她妈的性格,和平时说话的习惯,荣静书电话就打过去了。   两人足足聊了半个小时,聊得何晓雅都要瞌睡了,才结束了对话。   荣静书又跟何晓雅说了几句,算是彻底把事情办妥了,她面上露出一抹欣喜满足的笑容。   可有些时候,命运就喜欢捉弄你。   ******   荣静书拿着手机,坐在自己车上,观看着手机小心,可过了一会儿,余光不小心扫到一幕,她滑动手机的手指霎时顿住了。   她缓缓抬起头,美目沉着,乌黑炯亮,暗地里装作不经意间扫视着自家店里帮忙擦桌子的男人。   男人身穿一身黑,T恤宽大,上面还写着‘27号’的字样,裤子却是一般普普通通的休闲裤,但鞋子却穿了街面上卖的便宜的灰色凉鞋。   他弯下腰,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着垃圾桶。那只拿着抹布的胳膊此时有力的擦拭着桌面上客人吃剩下弄脏的桌面,时不时动弹的胳膊肌肉蓬勃暴起,散发着强悍彰显力量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他的侧脸出现在荣静书眼底。   大概是昨天回来把她吓住了,没仔细看,这会儿再看那张脸,完美的下颌骨线勾勒出一张俊脸,挺翘的鼻梁,额头天庭饱满,唇形很薄,且紧抿着,显得有些紧绷。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头发有些稀疏,不比曾经浓茂,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整体的形象。   可对于荣静书来说,恰恰就是这样的形象,越发引起荣静书的怀疑,越发露出了马脚。   她妈说对方是她父亲,可对方的形象在荣静书眼里,却处处都是破绽,她深邃的黑眸里犹疑愈发浓重,眼里氤氲着的郁结之气也越来越厚。   要知道她父亲身高虽然很高,但是身体整体却很瘦小,绝对不是那种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身形,而是正宗麻杆身材,身无几两肉的那种。   而对方,从胳膊上就能看出那雄浑的肌肉下汹涌着的强大力量,而那简单宽大的黑衣T恤也不像往常空荡荡的,仿佛小孩偷穿大人衣服。此时那地摊上也就三四十的体恤,穿在对方身上,就好似t台上行走的模特,天生的衣架子,不知不觉就吸引着众人的眼光。   就在这时,荣静书清楚的看到店里两位女客人在男人背后指指点点,且其中一位还一脸羞涩,荣静书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下来。   她看了眼男人在前方收拾餐桌,那名看着比她也大不了几岁穿着白色露肩性感体恤的女客人拿着手机,面上娇羞一会儿望着手机,一会儿时不时回头望着男人,这一些列的动作,荣静书要是猜不出来,那她就是个正儿八经的瞎子。   看到这一幕,她顿时不高兴了。   不管这人是不是她亲爸,但这当着她妈的面,想要挖她妈墙角,这她就忍不了了。   荣静书冷着脸,眯了眯眼,心里不屑,面上瘪瘪嘴,收起了手机。   随后,她大长腿一迈,下了自己车,将车子重新固定好,便朝着自家店走去。   眼看着不远处那名露肩体恤女人都已经站了起来,正要朝着那男人的地方走去,荣静书心里一急,连忙小跑过去,还大喊道。   “美女,麻烦请让让。”   那位女生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身子骤然一僵,紧接着她下意识扭转身子看了眼面前的气息成熟且面容俊帅的男人,再回头,便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谢谢。”荣静书见状,一脸平静的道了声谢谢。   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礼,然后大步上前,走到男人身边,对着他,用特大声音且拉长了尾音的声音喊道。   “爸……这儿我来收拾,你去帮我妈。”   男人听后,身子骤然僵住,他偏过头望着荣静书,瞳孔里的眼白都冷不丁的转动了一下。那双细长的黑眸沉沉,眼底深处汹涌着一层又一层令人看不懂却压抑的东西,可那里面的深意一闪而过,快的仿若流星,荣静书并未察觉。   她此时正暗暗关注着身后那两名女子,尤其是那站着的女子,对方听到她喊爸,脸色霎时间一白。   不过看对方的脸色,说难过、失魂落魄也不至于,但震惊、尴尬和失落绝对是有的。荣静书抿人还是很准的,她眼神微眯,眼底闪过一抹光,仿佛在说意料之中。   女生只是稍微失态了几秒,便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缩着肩,看着闺蜜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她冲她摇摇头,强颜欢笑弯了弯唇角,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荣静书看到这一幕,心里虽然稍微为妹子点一根蜡,但心中还是略微有些得意的。   要是这妹子看上其他人,那她绝对不会手贱坏人好事,可谁让她这么衰,偏偏看上她妈的人,还是占了名分的那种,这荣静书就忍不了了。   只能说,妹子啊,下次撩汉,可千万调查清楚,别人的汉子别乱撩。     但荣静书这一手也玩的很巧妙,既没有伤害到妹子的颜面,也达到了她的目的,只是对方说不准以后不会到她家来吃饭了。   荣静书一想到替她妈手撕了一朵无形中酝酿的烂桃花,不禁唇角微弯,心情大好,她心里哼着小曲,转过身,正想找他妈说道说道。   但下一秒却僵住身形。   “你……”男人顿了一下,眉头微蹙,紧接着又说道。   “你刚才喊我什么……?”他望着荣静书,眼神明亮,瞳孔里闪着一抹忽明忽暗的光,眼中仿佛还飘着一簇小小的火焰。   他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抹独特的韵味,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眼里晕开一抹期待。可配上对方沉稳却冰冷的气息,不禁让荣静书越发紧张了。    荣静书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更是升起一抹惧意,只觉得面前的男人仿佛一座高山,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都有被对方砸死的可能。   她心中思量,两腿微微发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张她曾经亲眼看到对方入了土的脸,她额头冒了一层细汗,耳朵都变得冰凉起来。   可就在这时,荣静书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动静,突生一智,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朝着厨房那边大喊。   “唉,妈,我肚子饿了,快给我做碗饭。”   说罢,一个小跑从一旁的过道,‘呲溜’一声便窜过去了。她低着头,马尾辫子在空中一摇一摇的,煞是可爱,撒着两条小细腿,便跑进了厨房。   男人拿着抹布仰头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宠溺,那薄唇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女儿这护短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啊!”他轻声呢喃着。   可周围的客人只见他嘴巴张了张,却毫无一丝声响,不禁微微皱皱眉,不解这男人在嘀咕什么?      ☆、以父之名:不正经   暮色深深,夜幕下的街景一片灯火通明。   尤其是仲夏的夜,才堪堪不过九点,依旧明亮的可怕。   夜市纷纷嚷嚷,街市上的摊贩,匆匆疾行的行人,耳边不绝于耳的叫卖声,都在诉说着夜晚的繁华。   当然,西镇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可这个小镇上的夜市却是聚集了方圆十里最繁华的地方,人们总是愿意夜晚的时候多一些暖意。   可此时,在一家叫做‘正宗凉皮店’的小店里,一个披着一件男款长衣的女孩子趴在桌子上,她枕着两条胳膊,闭着双眸,眼睑嗑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让人感受着她身上发出的疲惫。   一旁的年轻妇人望了望头顶上悬挂着的钟表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了,然后又转过头望着累了一天,瞌睡的不行的女儿,无奈的摇摇头。   西镇毕竟只是偏山区的小镇,不如城市繁华,9点多对于普通店面已经是要关店的时间了。   当然,街上还有小摊贩以及烧烤店还要继续营业,但苗月眉家里的主店面到点儿也就差不多要关门了。   但这会儿,苗月眉还走不了,因为她们娘俩还要等一个人一起回家。   刚才荣安发现四轮车没油了,回去可以回去,但明天来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索性他开着车去了加油站,让她们在这儿等等。   然后等的这一段时间里,荣静书帮了一天忙,累的全身疲软,一坐下就昏昏欲睡了,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睡了,苗月眉心疼女儿将荣安落下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至于店里卫生,厨房里的抹布、锅碗瓢盆都是之前荣安在的时候,他们三个一起洗干净的。   而外面店子里的地也是之前荣静书扫的,苗月眉紧跟其后也拖了一遍,现在什么都收拾干净了,就等着荣安回来了。   但苗月眉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眼看荣安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女儿累的打盹睡着了,无人跟她说话,心里一空,就想给自己找点活儿干。   片刻后,苗月眉望向一处,眼神闪了闪。   临走的时候,店里都要将椅子翻转过来,以免积灰,这会儿趁着没人,她还是早早收拾了吧。   避免吵醒女儿,苗月眉小心翼翼上前,拿起椅子翻转过来,再架到桌面上。   等弄完这一切后,眼尖的又看到了一旁放置着的垃圾袋,本来垃圾袋荣安说他回来扔的,但这会儿她闲着也是闲着,还是自己去扔了吧。   不然,等会儿荣安回来还要等他扔,耽搁回家时间。   就这么一想,苗月眉嘴角便弯了一下,她眼神明亮。   上前踱步走到角落,弯腰用力提起两个大的垃圾袋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刚想说点什么,可看着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女儿,轻轻摇摇头。   算了,叫她睡吧,反正,就一会儿功夫,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苗月眉便自顾自的出了店。   她家的店比较奇怪,左右两边都是烧烤店,中间才是一家凉皮店。   而左右两边的店面,也大多都是白天卖炒面、砂锅,到了下午夜晚,便支起烤肉摊子,热闹起来。   她没多逗留,从左边的烧烤店走过,提着两个垃圾袋,一直往前走。   直到穿过对面一条街后,再往前走一百米,那处有一个垃圾台,她走到跟前。垃圾台的味道很难闻,苗月眉猛地一闭气,挥动手臂,大力的将手里的垃圾袋甩了进去。   弄好这一切后,她拍了拍手,赶紧撤离那无比难闻的地方,转身朝回走。   只是,回来的时候,快到左边那家烧烤店的时候,望着面前的一幕,苗月眉眉头蹙起,深感不渝。   “砰……”酒瓶子摔在地上,碎裂的声响。   “艹,妈的,你丫是不是不想混了?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底盘。”   “哎呦,握草,谁家的狗娘养的,在这儿跟你劳资叫嚣?劳资怕你啊,呵。”   ……   只见十几个彪形大汉手里提着酒瓶子,扯着嗓子叫骂,满身酒气,全身横肉,面目恐怖。   仔细看,有的人手里还拿着椅子,有的人手里提着破碎的酒瓶子,有的人还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提溜过来的板砖,反正手边有什么,拿什么。别的先不说,先把场子撑起来,不能让对面那群小瘪三看了笑话。   因着这两方人马眼看就要打起来,其他客人纷纷一愣,赶紧结账撤离。   店员见势不对,赶紧回到里屋,找到老板赶来劝架,处理事情,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身躯,一路小跑过来,咧着一张笑脸,道。   “哎呦呦,刘老大,二毛哥,都是我这儿常客,兄弟们给个面子,别伤了和气。大家都歇歇,都歇歇,今儿给兄弟们一律五折,都好吃好喝着,可别伤和气啊!”   老板夹在中间,苦口婆心还要赔笑,这边劝完那边劝,哪边都不能落下,额头上都冒出一层虚汗,生怕这帮人在他这边儿闹起来。   而且在这十几个彪形大汉身后,各有五六个装扮火辣的妹子也跟在背后挡着路。   苗月眉看着这一幕,眉头更是紧蹙。   西镇就这一点不好,方圆十里混混多,要不以前的荣安怎么是那个德行,从小跟着混,可不就是那个德行嘛!   她看着这群挡着她路的人,也不想惹是生非,正想着绕个路回家。   突然,听到一声。   “让让。”一个熟悉却冰冷的男声响起。   她身子顿时僵住。   ******   眼瞅着两边火气越来越旺盛,仿佛下一秒就要掀翻摊子,烧烤店老板提心吊胆着,急的都差点打报警电话了。   可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天籁之音。他再一看来人,老板心里提着的那颗石头顿时落下来,彻底松了一口气。   “嘿,是荣老板啊。”   烧烤店老板见面前的男人,扯着嘴角赔笑道,面上更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心想有了荣老板,这伙子人指定打不起来。   荣安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又两边人说了一句。   “麻烦让让。”   那两边正在叫骂的刘老大和陈二毛两伙人,看到来人,身子微微僵住,两人更是互相对看了一眼,眼里不禁流出一丝怯意,随后两方人马装作散伙的样子,纷纷叫骂道。   “都散了散了,看什么看,文明社会,打什么架,都他妈好好吃烤肉。”   “屁大点事,看着老板的面子上,懒得跟那帮傻叉计较,老板,赶紧结账。”   夹杂着各种叫骂声,却不着痕迹下了台阶,移开脚步,带着自己的人散开。   本来围着的一群人也纷纷散开,不再堵在路中央。   待那群人散干净了以后,对面露出一个身影,荣安看着对面站着的女人,唇角微微弯起,大步子迈过去,对着她,压低声音道。   “去哪儿了?”他的眼神直视她,含着暖意,语气温和的跟刚才冰冷的声音仿佛不似一个人发出的。   “去扔垃圾了。”苗月眉翻了个白眼,然后又反问道:“油加好了?”   荣安点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又看着女人头顶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细小枯叶,皱了皱眉。他上前,伸出手想帮她弄掉,但苗月眉以为这人这么多人面前要对她做什么,顿时面上一红,万分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正要拒绝。   顿时,听到一声。   “别动。”他的呼吸声打在她的额间。   苗月眉僵住身子。   感受着面前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雄性气息紧紧包围着她,他的大手在她的头发上拨开,找到那片叶子并取下来,之后,垂眸轻笑。   “好了,弄掉了,回家吧。”说罢,便自然的牵起苗月眉的手,往前走去,苗月眉被他拉着往前走去。   可身后却传来一些女孩子的窃窃私语。   “唉,那男人是谁啊?他说让让,老大跟那陈老二就让了?这么叼的,哪儿混的啊?”   “不知道那人谁,反正听说半个多月前,西镇上的混混全都被人扫了一遍,你没看现在来西镇的混子都少了很多?”   “哎呦,是啊,要不是今儿跟嫂子过生日……”   女孩子后面的话苗月眉没仔细听,后前面的话却引起了苗月眉的注视,她眉头顿时紧蹙起来。   回到店里,荣安将荣静书先前骑得自行车放到店里,就看到板着一张脸的苗月眉,脸色漆黑,目光沉沉的望着他,质问道。   “你跟那帮人什么关系啊?”   荣安放好自行车后,又上前一步,黑眸闪了闪,淡淡说。   “没关系,怎么了?”   苗月眉不信,她脸色依旧难看。   “你是不是跟以前那伙人还在联系?”苗月眉说的是之前荣安认识的那些混子。   荣安摇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又一把搂过她的腰身,吻了吻她眉间,轻声道。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那些人就是不想打,我刚好从一旁过,给了个台阶,他们就顺着我这个台阶下了,你别乱想。”   他眼神暗了暗,回忆着,半个月前,一群不长眼的想来打扰他,他嫌烦,干脆利落的给了那些人一个教训,荣安收回勾起的唇角。   他深情的望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眼底情潮萦绕在眼眶,仿佛下一刻就要一泻而出,他无比认真的说。   “别乱想,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做。”   说完之后,视线不经意间又落到那抹红唇上,眼底荡开一抹深色的猩红。他倾过身,下一秒,唇齿就落在了那抹香软上,气氛旖旎,顿时引开了苗月眉的视线。   苗月眉霎时脸一红,赶紧将他推开,嗔怪了他一声。   “老不正经。”   荣安唇边勾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弯身,在她耳边呢喃着。   “只对你不正经。”   苗月眉脸更红了,眼刀子剜了他一眼,红着俏脸,转过身,不在搭理他。      ☆、以父之名:阴气   荣安回来后,便看到不远处趴在桌子上披着他衣服睡着的女儿,不禁眼神有些怔然。   一旁的苗月眉看着发呆的丈夫,眉头拢起,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发什么愣啊?”   荣安回过神,黑眸眼珠转动了下,周身气息回凛,低声说。   “没什么,我先出去发车,你把静静叫起来,咱们回家。”转身离去。   “嗯,你去吧。”   看丈夫离开,苗月眉也没在意这件事。   她朝着女儿的方向走去,然后看着女儿趴着睡得正香的模样,唇边勾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先是躬身,拍了拍女儿的肩头,柔声叫醒她。   “静静,起来了,回家再睡吧!”   半响,才看到那趴在的女孩子活动了肩膀一下,又伸手挡在眼前刺眼的光照,她水眸微微眯起,水雾色的眸子悠悠转醒。   疑惑的看了一圈,才猛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然后赶紧起身,刹那间,她又感觉背后仿佛有什么东西滑落,她连忙扭头。   只见,苗月眉已经皱着眉,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衣服,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对她叮嘱道。   “你这丫头,急什么急。算了,先把你爸衣服穿上,外面天凉,小心感冒。”   紧接着,还存有余温的夹克就披在了荣静书身上。荣静书看了眼男士的宽大夹克,又看了面前一脸不容置疑的母亲,瞳孔缩了一下,抿了抿唇,也没反驳。   她认命的将衣服穿上,又揉了揉双眸,她的睫毛上还沾着刚才醒来无意识流的眼泪,氤氲了面前的视线,不揉难受。   弄好这一切后,片刻后,她听到外面机动车的汽鸣声,才歪着头,侧问母亲。   “要回家了吗?”家里买了车母亲告诉过她。   苗月眉点点头,然后朝着柜台走去,弯腰,伸手将柜台里侧的大锁取了出来,紧接着转过头道。   “你先上车,妈先把门锁了。”   “哦,好。”荣静书点点头,便一路小跑出去。   苗月眉将锁拿出来,用钥匙先把锁打开。   然后又检查了一遍店里有无遗漏什么东西,看什么都好着,就先关了灯,再关上门,将门锁好,长吁一口气。弄完这一切,又拉下防盗门。   西镇这地方贼多,还没摄像头,要是不放防盗门,很容易被人砸开玻璃门,进店盗窃。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得小心。   苗月眉将店里收拾妥善之后,就直奔自己车,看到坐在车上右角落里的女儿,她垂着眸,看起来一副怏怏的模样。   她微微颦了颦眉,以为孩子还瞌睡着,也没多说其他,便上了车。   等她上车坐稳之后,便对着荣安说了一句。   “走吧。”   荣安听到了,便发了车离去。   远处,还热闹的街道响起一抹不经意的汽鸣声,直到车子渐行渐远,仿佛驶入一团黑暗,让人看不清楚。   ******   “呼呼……”凛冽的逆风刮在三人身上,冷的吓人。   “嘶嘶嘶……”夜里汽鸣声更是不绝于耳。   不同于白天来时顺风,晚上,车开的快,逆风来的格外刺骨。   尤其今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上了车,温度就降下来了。   苗月眉身上穿着长外套都感觉到冷了,而荣安的外套被女儿穿着,他只穿着体恤,看的苗月眉不由得心拧了一下。   不过也就十分钟的路,不远,他一个大男人,荣安也不在意。   车子开的飞快,距离村子也不远了。   荣静书靠在车上右角,背贴着冰凉入骨的钢铁。她自上了车便一直低着头,缩着脑袋,默默发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而夜里,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可临近一个丁字路口,荣静书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身影,身子骤然颤了一下,下意识抬头。   在她的左手边,有着一片黑乎乎的地。   她想起来了。   那、那是一片……   坟地。   里面埋着她的亲生父亲。   周围的梧桐树越来越多,耳边传来树叶飒飒作响的声音;绵长的国道上,这一排的路灯也越来越暗,荣静书心里越来越慌。   而今天这车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开的飞快,为什么略不过那片黑乎乎的地。   荣静书心里特别紧张,且越是慌乱,越是想看,终于她忍不住心里唆使她抬头的欲望。   她咬着下唇,大着胆子朝着那坟头里望去,那一望无际的黑渗入她的眼里,那抹扑面而来的阴寒直击她的身躯,仿佛全身浸入黑暗。   荣静书一脸惊恐,缩了缩身子,连忙朝着母亲的方向,惊叫了一声。   “妈。”   她喊完,又感觉自己后背仿佛有人注视着她一般,背脊更是散发着寒意,心里恐惧越来越深,全身颤抖着,朝着母亲怀里扑过去。   苗月眉下意识接住扑过来,缩在她怀里的女儿,她皱起眉,出声问。   “怎么了?”   荣静书吓得再也不敢抬头,身子瑟瑟发抖,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心里仿佛在叫嚣,看啊,那里面埋着你的父亲,他死了,他早就死了。   越想,荣静书越怕,浑身颤抖的不停,全身唯一的温度就是母亲身上传来的热度,荣静书仿佛跟抓着一个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住母亲的手,指了指位于左边的方向,那里有着一片黑乎乎的地。   本来想继续询问女儿的苗月眉,看了看她指的那个方向,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抱紧怀里的女儿,闭起嘴巴,不再言语。   直到度过了那片黑地,进了村子之后,周围一栋又一栋的高楼房屋,让苗月眉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   片刻后,她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眉眼微蹙,又斟酌了一下说辞,才缓声说道。   “别怕,你爸在这儿呢。”   荣静书沉默,静默无言。   -   “轰隆隆……”轰鸣的汽车声终于停了下来。   穿过一条主街,左拐直走,最终停在自家门口。   “到了。”荣安沉稳的男声响起。   苗月眉‘嗯’了一声,然后拉着僵住身子的女儿,努力让自己柔和,便说。   “下车吧,到家了。”   荣静书被母亲牵引着,尽管还在回忆刚才遭遇的一切,但下车还是自己下的。   苗月眉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管荣安在哪儿停车的事情,她先拉着女儿回了家,将她房子里的灯打开,又帮她铺开被子,眉眼里透着暖意,柔声道。   “刚不是瞌睡了嘛?先睡吧,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的。”   荣静书煞白一张脸,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头上的碎发。   她快速脱了鞋,又脱了那件长外套,便一溜烟,捂着被子蒙头大睡。   望着那蒙着头,将自己全身缩在被子里,团成一团还瑟瑟发抖的女儿,苗月眉刚才还柔软和煦的眉眼顿时沉了下来。   她紧咬下唇,然后转头离去。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是荣安。   荣安朝着房间里望了一眼,那被子底下的人还在颤抖。   他面无表情,黑眸里却隐含着一股汹涌的波涛,仿佛下一秒就要泛滥成风暴,可随即视线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眼底波澜又化为平静。   紧接着,就听到他说。   “跟我来。”然后他迈着大长腿,大步朝着厨房走去。   苗月眉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询问他,却又住了嘴,抿着唇,小跑跟上。   片刻后,到了厨房,荣安打开灯,然后直奔橱柜处,打开柜子,取出一个碗。   然后走到案板前,拿起一旁放置着的热水壶,朝碗里倾倒了小半碗热水,碗里热气腾腾直冒。   他又从橱柜里的盐罐里,捏了一小撮盐粒,然后放到碗里。   苗月眉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眉头拧的更深了,她不想闷头当傻子,便沉着脸质问。   “你在干什么?”   荣安没回答,只是脸色看起来很凝重。   这一系列动作完毕后,荣安又从墙上取下来菜刀,用热水壶里剩下的热水烫了一下菜刀的两侧刀刃,发出‘呲呲’的响声。   等烫好了,荣安走到刚才那个碗跟前,伸出左手中指,狠狠划了一刀,苗月眉顿时捂住嘴巴,只觉得头皮发麻,脸色大变。   荣安面不改色,眉眼沉静。他伸出中指,将手指里的血朝着碗里,硬挤了一滴,然后拿出一根筷子搅拌均匀,干净清澈的水顿时变成一团淡红色。   弄好这一切后,用完善的右手拿起碗,侧过身,黑眸沉沉,对着苗月眉说。   “给她喝了。”   苗月眉知道荣安是说女儿,不敢多加询问,只是抿了抿唇,飞快的瞥了荣安一眼,便接过碗,朝着荣静书的房间,大步走去。   路上,苗月眉摸了摸碗底,并不烫,刚才倒出来的时候,她还看到开水冒着热气呢,这会儿却不见半点热气,真是奇了怪了。   到了房间之后,床上的人依旧在颤抖着。   苗月眉看到后,心疼不已。她端着碗,坐在床边,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静静,起来喝口热水,过一会儿就好了。”   荣安跟在门外没进去,他垂着眉眼,望着已经恢复如初的手指,沉默着。   见叫不动人,苗月眉便掀开被子,强硬的将女儿翻转过来,看着女儿头上冒出的细汗,整个人缩成一团,还瑟瑟发抖着。她心里又心疼,又难过,恨不得以身代之,最后只能咬着牙搂住她的脖子,半逼半哄着让她张开了嘴,将手里的血水喝下。   “乖,喝了就好了,不喝睡不了觉,要听话,来张嘴。”   荣静书拼命抵挡着身上散发的冷意,可模糊的意识里让她听到了那个柔和的女音,下意识她顺着那个女音行动。她认命的张开了嘴巴,听她的话,将碗里古怪的水喝下,嘴巴里仿佛还留有一股腥咸味儿,让荣静书有些反胃。   只是奇怪的是,当她喝完那水之后,刹那间,荣静书突然感觉自己不冷了,但是特别瞌睡。   然后她主动的拉开了被子,重新钻进被窝,睡了过去。   而这边看着喝了含着血水的女儿终于平静的睡着了,而不再是刚才那样的瑟瑟发抖,苗月眉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替她捏了捏被角,又看了几分钟,摇摇头,便关上了灯,离去。   等她蹑手蹑脚关好门,看着堂屋里,在晕黄的灯照耀下的男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到底怎么了?跟你有关吗?”   只见,那人面无表情的扔下四个字,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阴气缠身!”      ☆、以父之名:红色   古人常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观字面意思,多是形容山之绵延起伏、高耸壮阔,而楠城的大芒山就是一座座山接连而成的,其中最高峻的那座山峰是大芒山开发的景区。   远远望去,只能看到那最高的那座山,宛若直达天际的天柱冲出云霄。   大芒山很大,整体位于楠城以北,背靠大泽瀑布,两大奇景算是相接连,引来无数游览之人,其景观壮阔那在全国都是能排的上号的。   而大芒山的山景,也与其他名山大有不同。   因为开发景区的缘故,大芒山山脚平缓,刚开始的山路也不甚陡峭,因此修了蜿蜒的公路,所以可以看到许多人开着车,游玩、看山、观景。   但到了大芒山山中腰,就开始发生巨大变化了。   天地造就中央山的巍峨壮丽,左边崇山峻岭,看起来高大险峻;右侧羊肠鸟道,蜿蜒陡峭。且沿着山路,越往上走,山势越是陡峭险峻。   而荣静书他们此时爬的大芒山便是从山中腰最艰难险阻的地方了。   一圈又一圈的石台阶,仿佛直达天宫的天梯,永远都爬不尽。   荣静书和闺蜜何晓雅,两人弯着腰迈着沉重的步伐气喘吁吁,再看两人手里各拿了一瓶水,渴了时不时抿上一小口,然后重新咬牙,死命的往上爬。   毕竟都已经爬了两个小时了。   大芒山的看点便是从山腰开始,所以大多人都是驾车到山中腰,然后开始步行爬山。   从山中腰开始,地势陡峭险峻,山上两侧怪石嶙峋,庙宇香火亦是鼎盛,游玩看景不亦乐乎。且自山腰往下看,葱葱郁郁的密林,再加上一览众山小的心境,更让人心中快哉。   若是到达观音庙,观音庙后山有个情人坡,情人坡对面有一汪清泉池,传说往清泉池投币,然后许愿,观音娘娘都会保佑达成所愿的。   而现在,荣静书和何晓雅便已经远远看到观楼庙燃起的香火烟了。顿时,两人眼前一亮,也顾不得累了,吭哧吭哧往上爬,一旁的何晓雅还扭身兴高采烈的往身后一对夫妻招手。   “叔叔,阿姨,快啊,咱们马上就到了。”何晓雅高兴的说。   一旁的荣静书听着闺蜜喊完,顿了顿身子,刚想往后看,就被何晓雅拉着手强行往山上拽。   荣静书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快速的往后瞄了一眼,看到那对秀恩爱夫妇,在心里腹诽单身狗的悲哀。   不过,为什么荣静书会出现在大芒山呢,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   话说,那天荣静书睡过去之后,第二天她自己也记不请发生什么事了,当然或许并不是记不得,而是不愿意去记。   第二天醒来后,她便规规矩矩的待在家里看电视。   可连续在家待了两天,荣静书又觉得无聊,便去店里帮忙了。但这次荣静书学乖了,到了下午,趁着天亮,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去,路过远处的坟地再不敢胡乱张望。   所以,这几天,荣静书过得还是不错的。   再说说她和荣安。   她认为,自己和那个男人表面上看着还挺风平浪静,实际上……   不风平、不浪静也不行啊。   毕竟,这些事有她妈呢,苦了半辈子,荣静书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妈面上露出少女般的她羞涩笑容,初次见时,荣静书还咋舌了,之后冷静的想了一下,便是想做些什么也下不去手了。   大概是因为想开了,荣静书这几天过的还不错,吃嘛嘛香儿,现在瞧着那男人,也没什么畏惧的心态了。   又过了几天,闺蜜何晓雅来消息了。说她到了楠城、下了飞机,叫荣静书说个地址,她打车过来。   一开始,对于闺蜜的大款行为,荣静书是制止的,毕竟路远花钱多。但眼见制止不了,她也无语了,乖乖的报了她们镇上的名字,等待大小姐的到来。   三个小时后,闺蜜如约到地。   荣静书看着她发过来的微信图片,知道她下车的地方,便赶了过去。   远处,尘土飞扬,十字路口,许多黑车摩的还在旁边叫喊着拉人。   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小姑娘,蜜色肌肤,扎着马尾,黑溜溜的眼睛四处观看着,像是在寻找什么。直到看到荣静书那一刹那,嘴角处的酒窝便绽放开来,彰显了她的欣喜。   “静静?”   小姑娘背着书包,面上噙着笑意,看到荣静书后,看都不看左右两侧车,下意识就往对面跑。   那一刹那,荣静书瞳孔猛地一睁,心里暗骂了一下,赶紧跑上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一边躲。   几秒过后,等她们过了马路,就听到不远处汽鸣声停止,传来骂骂咧咧的男声。   “妈的,有毛病啊,走路不看路,死丫头片子,差点没撞死你,不想活了也别忘老子车轱辘里钻。”   何晓雅一听,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扭过身,俏脸冷了下来,再眯起眼眸,朝着骂人的糙汉打量了一下,似乎很不满对方嘴里一直冒着不干不净的话。   荣静书瞧着她的模样,心里也很想骂娘,但终究还是没有。她强硬的掰过她的头,脸色严肃,训斥道。   “刚才怎么不看路?你知不知道,要是那人再快一秒,这会儿你的小命儿都没了,骂你两句还是小事。”   何晓雅听着荣静书的厉声训斥,脸色微微一怔,随后俏脸顿时染上一抹歉意,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刚才不应该。   算了算了,不想了。   她拉着荣静书的手,撒娇道。   “哎呀,我以后不了,可以吧,保证走路认真看路,绝不东张西望。”   小姑娘虽然没有荣静书白嫩,但蜜色肌肤衬的整个人十分有活力,满满青春气息,撒起娇来也让人受不住。   荣静书看着对方一双盈盈水眸,可怜兮兮的瞅着她,又嘟着嘴求饶,顿时就投降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压下心里刚才泛起的波澜,轻声道。   “晓雅,你来之前可答应过我,不乱来的……”   眼瞅她还准备絮絮叨叨长篇大论啊,何晓雅嘿嘿一笑,连忙打断了她的话音,她挽着荣静书的胳膊,俏声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好不容易摆脱了我妈的唠叨,你可不敢学她。对了,咱们现在做什么?”何晓雅望着荣静书,目露疑问。   荣静书看了看天色,又皱了皱眉,两人手挽手往前走着,她道。   “先去跟我……”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启唇,“跟我家人打个招呼,然后我取了自行车,带你回我家,晚上你跟我住。”   “嗯嗯。”何晓雅听着她的安排,一脸笑眯眯。   十字路口距离荣静书家凉皮变不远,不过三分钟,等两人到了凉皮店,客人也所剩无几了,店里并不忙碌。   荣静书便直接把人带去后厨了,只见苗月眉正背对着她们剁肉,洗手池那头也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旁边放了一个菜篮子,看样子实在洗菜。   荣静书黑眸沉着,脸色平静,喊了声。   “妈,我同学来了。”   苗月眉一听女儿的声音,便赶紧转过身。她望着面前稍微有点拘谨的少女,眼前一亮,紧接着,莞尔一笑,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说道。   “是晓雅啊,静静跟我们说过你,来了就让静静好好陪你玩玩。”   第一次见闺蜜父母,还是极其陌生的省市做客,何晓雅心里有些忐忑,连忙恭敬的道了句。   “叔叔阿姨好,打扰你们了。”   苗月眉摆摆手,眼神透着暖意,笑着道。   “哎呦,自家人,还客气什么,来了就好好玩,缺什么了,跟我说,或者跟静静说都行。”   一旁已经停了手里动作的荣安也破天荒的收敛了自己冷淡的气息,虽然看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他说。   “来了,别客气,安心住着。”   何晓雅看着那浑身冷气直冒的男人,心里先是紧张了一下,随后又想起来了一件事。   “哦,对了。”   她连忙卸下背包,又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袋子,大眼望向苗月眉,水汪汪的显得特别真挚。   “这是我准备的礼物,请收下。”   苗月眉见此,神色怔住,下一秒便看向一旁的荣静书。   荣静书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道。   “收了吧,送给你……”说着便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又快速收了视线,启唇说:“晓雅送给你和爸的衣服,她家是卖衣服的,都是心意,收了吧。”   苗月眉听荣静书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她不想给女儿丢面子,便接过袋子,又冲着何晓雅笑了笑。   “你这孩子,来就来,送什么东西啊……”苗月眉嗔道。   何晓雅嘿嘿两声,也不说其他话,依旧神色拘谨。   一旁的荣静书看出闺蜜的紧张和尴尬,连忙制止她妈想继续说话的行为,声音平静。   “妈,那我今天和晓雅先回家了。”   “回吧,回吧,对了,要不给你们装点吃的,看想吃啥,给你们做了顺便带回家。”苗月眉柔声问。   “不用,不用,我们回家自己做,你忙你的吧。”此时,荣静书看起来颇为不耐,她快速何晓雅快速的离开了。   苗月眉见状,也来不及阻拦,只能任两人风风火火离去。但苗月眉在两人走后,一脸笑嘻嘻的打开了袋子,她瞅了眼,里面是一件女式优雅长裙和一身男款休闲夏装。   苗月眉看到那件款式新颖,却不高调女式长裙,眼底笑意更深了,她拿起长裙,对着自己的身材比了比,面上神情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然后问向一旁站着的荣安。   “怎么样?好看吗?是不是太艳了?”   男人眼神闪了闪,看到那一抹水红,先是摇摇头。紧接着,眼底流光璀璨如星,一瞬而逝,周身冷凝的气息也顿时消散,变得温暖起来,他勾了勾唇,道。   “好看,很衬你。”   红,是你最爱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貌似有个错字,忘了改然后找不到了,求捉虫,感谢。 ☆、以父之名:渣父   以父之名:渣父   微风和煦,杨柳依依,寥寥望去,一望无际的农耕桑田;而入夏之际,日头正盛,只见一辆蓝色自行车出现在柏油路上。   荣静书骑着自行车,后面带着闺蜜何晓雅,车轮子发出嘶鸣,而临近下午的逆风是暖和的,打在脸上,毛孔都透着舒适。   荣静书在前面卖着力气骑车,何晓雅两条腿分开,跟个假小子一样大喇喇的坐在后座,两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小姑娘,也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   一无所知的何晓雅,背着包,面上噙着笑意,弯起嘴角说道。   “静静,你爸你妈可真年轻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有你这么大的女儿啊。”   荣静书稳稳的骑着车子,她两手固定在车头上,把持着方向,耳听四方,自然也听到了闺蜜打趣的声音。   片刻后,白皙的脸庞上闪过丝丝柔软,声音清澈,温声道。   “恩还好吧,我妈是挺年轻的,但她不爱打扮自己,我……”话说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后面那个爸字,荣静书还是没勇气喊出来,她神色有些古怪,微微敛眸。   她不觉得那个男人是她爸,所以她不反感对方。可顶着那样一张脸,荣静书再怎么,也不会无动于衷。   她眸色渐深,将思绪挪向远方,不想去回忆那张脸。   何晓雅不知道其中内情,当听到闺蜜荣静书说了一半的话,又不继续了,心中好奇更甚。   她不禁伸出双手,环住对方的细腰,然后将头往前伸了伸,歪着小脑袋,一双精致的桃花眼里透着丝丝疑惑,亲昵的询问。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说完?”   荣静书目视前方道路上的一个小土堆,眉头拧紧,她脚下用力蹬踩着,一个拐弯,迅速从旁边绕了过去,嘴里不紧不慢的回复着。   “没怎么,他们就长那样啊,你不是看到了吗?”   何晓雅听着她的话,也没察觉荣静书话里的冷意,反而兴致勃勃的追问道:“哎,你爸看起来好冷啊,不过感觉很有气质啊。你妈也好漂亮啊,两人很般配啊!也难怪能生出我们南安政法这么漂亮的系花。哎,对了,听说咱们中文系的大才子想追你,小美人,你有什么想法?”   何晓雅说着说着,就来了兴趣,在后座开始喋喋不休说着荣静书的八卦,却不知当她说到荣静书她爸很有气质的时候,荣静书身子微微僵住。   说到气质,那么她越发肯定生她的男人,绝对不是现在这个男人。   她亲生父亲是个什么德行,没有人比荣静书更清楚了。   狐朋狗友一大堆,还谈气质?   荣静书还记得,曾经那人在她妈不在的时候,引来一大帮人在家里喝酒打牌,还让当时未成年的荣静书帮忙做饭,弄得她妈房间乌烟瘴气的。   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本身就包藏祸心,其中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色眯眯的看着荣静书,想对荣静书出手。   当时的对方还专门跟她的亲生父亲打了招呼,看起来是不是很有道德啊。   果然,人渣都是专门找人渣的。   只听到那个她所谓的亲生父亲,很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滚吧,要弄出去弄,别他妈在这儿扫兴。”   荣静书听到后,什么也没说,抿紧了唇,掀开堵在她面前的男人,弯腰,从一旁的桌子上直接拿起两个酒瓶子,左右各一个。   “咣咣”两声,照着那个贱男人和人渣父亲的脑袋狠狠一人来了一下。   顿时,两人头破血流,玻璃渣四处飞溅,啤酒液体撒满一地,地上还混合着丝丝血红,配上女孩面上的冷漠,更显得渗人。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又因为用力过猛,当时还有几滴血溅在荣静书稚嫩的脸庞上。   那冷漠的眼眸,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一个一个扫过面前男男女女。轻轻勾了勾唇,嗤笑一声,眼眸里的血红越来越深,嗜血的道。   “怎么?不想走,那我继续招待咯?”她神情漫不经心。   说罢,又拿起两个啤酒瓶子,刚准备扬手,哗啦啦,一群人‘唰’地全跑光了。   当所有的人都跑光了,荣静书走出门外,看着外面的天空。那天,天很阴,还下着蒙蒙细雨;荣静书的心,很凉,仿佛坠入极地寒冰一样,刺骨,冻人。   而从那一刻起,荣静书在心里,就认定了她的父亲死了。   甚至一年前,当她得知,对方死掉的时候,荣静书在心里还哈哈大笑。要不是不合时宜,她恨不得买几串鞭炮放放,好好庆祝庆祝。   这才是她亲生父亲的真面目,这件事,荣静书从未告诉过母亲,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告诉过。   所以,荣静书极其确定,店里的那个男人不是他,不是她所谓的亲生父亲。   除一开始被那张脸吓到,之后相处的每一天,都越发让荣静书坚定了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以前的荣安,不是她的生父。   即便两人拥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可对方的行为举止都不是曾经的荣安能做出来的。   生活在一起,漏洞也太多了,原来的荣安是个什么德行,荣静书还能不知道?   从行为、性格、气质、爱好、品行、穿着打扮,甚至越来越不像的面容,无一不昭示了这个男人不是原本的荣安。   但荣静书也找不出来证明的方法,也找不出对方真正的身份,到最后,荣静书觉得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理由,能解释的通。   那就是,对方被鬼上身了!   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占了荣安的身子,然后跑回她家来了。   为什么荣静书会这么想呢,究其原因,那天坟地里遇到的事,给了荣静书很大的想法。   荣静书闭上了眼,又在一刹那间猛地睁开,一双冷漠至极的眼眸如寒冰望向面前平坦的道路。   不管对方是人是鬼,不管对方什么目的,只要他对母亲好,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不想伤害她母亲。   她愿意这样维持着她母亲想要的‘幸福’,不去戳破。   荣静书收敛了眼底的冷漠,气息又慢慢变得温和,开始回应何晓雅,两人跟你来我往开着玩笑。   -   下午的村庄还有些吵闹,陌生的行人,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孩子们贪玩的童叫,村里嗡鸣的猫狗牛羊,陌生地方的东西,都让何晓雅格外的亢奋。   到了荣静书家里,何晓雅跟荣静书打了个招呼,从包里取了相机,就自己四处转悠。荣静书叮嘱对方别跑远了,然后自顾自的去了厨房,做午饭。   过了一个多小时,饭做好了,荣静书将饭菜摆在饭桌上。   何晓雅坐在沙发中央,摆弄这手里的相机,脸上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笑容,对荣静书招了招手。   “静静,快来看啊,我拍了好多好看的风景照。”对方将相机递给荣静书。   何晓雅的业余爱好就是拍照,这次出来,她还专门拿了相机。   荣静书拿着对方的相机,拨弄了几下。又瞅了几眼对方拍的照片,眉头微微蹙起,便将手里相机放下了,嘴里不咸不淡的夸了声。   “恩恩,挺好看的,吃饭吧。”   对于一个从小生长在农村,左边是苞米地,右边是小麦地的农村娃,你让对方欣赏照片里的黄油油的乡土风情?   抱歉,荣静书被这玩意洗了十几年的眼,早看腻了。她是真不觉得有多好。   但这又是闺蜜的爱好,敷衍的夸两句已经是极限了。   荣静书把相机递给何晓雅。   何晓雅收起了相机,无所谓的耸肩,然后跟着荣静书走到饭桌前,顿时愣住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四菜一汤,荣静书做的很轻松。   木耳蒜菜炒肉、油焖大虾,甜炝莲菜,红烧排骨以及万宝竹笋汤,红红绿绿的,还有何晓雅最喜欢吃的虾。   何晓雅棕色的眼眸闪了闪,面上一喜,刚要入席,眉宇间又溢出一抹踌蹴,片刻后,她一脸不好意思,轻声询问。   “静静,你这弄得也太多了吧!咱们两个也吃不完啊。”   荣静书面色平静,手下稳固的给她舀好米饭,放在她面前,杏眸微微敛起,启唇。   “没事,吃你的,反正吃不完就剩下。”   对于闺蜜的担心,荣静书是不在意的,弄这几个菜,主要是怕她妈骂她。她妈这人好面子,要是让她知道荣静书在家里给客人随便瞎鼓捣一下,回来指不定怎么说她呢!   所以,荣静书才废了点功夫,弄出一桌子来,不算多,也不算少。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视,上面放着一部人气极高的古装剧《天下》。   不追星、也不追剧的荣静书压根儿没仔细看电视里演的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专注自己碗里的饭,她拿着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入嘴巴中,轻轻咀嚼。   一旁酷爱追星的闺蜜何晓雅,一脸星星眼望着电视里的当红小生说,激动之下,还伸出手使劲的拍打了一下荣静书的胳膊。   “快看快看,我们家阿布出来了。”   “嘶……”   荣静书倒吸一口气,被迷妹强大的手劲儿所碾压。连忙抬头,只见电视剧里出现一个在荣静书看来无限装逼的黑衣男人。   她一脸无奈,叹了口气,垂了垂眸,然后对着一旁的何晓雅,压低声音道。   “先吃饭。”   “哦。”   迫于身边女孩子身上发出的冷气,再加上深知闺蜜的性格,何晓雅缩了缩肩,不敢在继续张狂,乖乖吃饭。   酒足饭饱后,两人懒散的背靠着沙发,继续看着电视。   电视剧里传来刀剑嘶鸣的声响,主角和反派你来我往,你一刀我一刀,一个端坐着抱着抱枕,看的兴致勃勃;一个躺在沙发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直到,一旁无聊的荣静书,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   “明天想去哪儿玩?”   脆生生的女音,顿时勾回了何晓雅的目光,她迅速回头,坐直身子,棕色的眸子闪着光芒。   “去哪儿玩?我想看你们这的大泽瀑布,还有大芒山,我可从来没爬过山,全国十大名山,据说风景很美啊,想去一次。”对方一口气说了这么一段话,显然是有所准备的。   荣静书听着对方的话,拢起眉头,反问。   “想去大芒山?”   何晓雅重重的点了点头。   半响后,房间里响起一阵叹息。   “唉,爬山啊,很累的!不过,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呗。”   ☆、以父之名:秀恩爱      关于去大芒山这件事,晚上回家,荣静书就告诉了苗月眉。   苗月眉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突然看到女儿跑过来,告诉她,她们明天要去大芒山,顿时瞪大了眼睛,大声反问。   “什么?去大芒山?”   夏季的月亮散发着光芒,月光洒在荣静书俏丽的脸庞,映彻着她的芳华,她敛下眉眼,咬了咬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   苗月眉坐在院子里,面前大水盆里放着几件衣服,两手湿漉漉,她甩了甩,然后站起身,秀眉轻拢,一脸凝重的望着女儿。   “你和你同学两个人?再没其他人了?”   荣静书深吸一口气,再次郑重点头。   “是的。”   苗月眉脸色越发沉重,她上前两步,快步走到荣静书身边,荣静书视线伴随苗月眉的步伐转移至她的右侧,然后就听到母亲冷着一张脸,阻止道。   “不行,你们两个小姑娘去爬大芒山?那太危险了,还是换个地方去吧。”   荣静书一听,黑眸微闪,缓声道。   “妈,我们都商量好的,你放心吧,我们都这么大了,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你不用担心。”荣静书软着语气说,毕竟她也知道母亲是担心她。   苗月眉听到女儿执着的话,脸色很是难看。得,看这模样,什么也不用说了,这丫头已经打定主意了。   从小就这样,一旦自己做了决定,谁劝也没用。   她叹了口气,眼睛上的睫毛微微颤动,望着荣静书的眼睛仿佛泛着一层亮晶晶的水汽,顿时吓了荣静书一大跳,她心里还有些忐忑。   就在她刚想继续劝母亲的时候,就看到苗月眉摆摆手,眸色含着无奈,她深深地看了荣静书一眼,开口。   “罢了罢了,那你去吧!不过这事儿还有的商量,我得去跟……”苗月眉顿了一下,眼眸微抬,又快速的扫了荣静书一眼,紧接着收回视线,继续道:“我跟你爸商量商量,你们要去的时候,叫他陪着你们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说罢,也不等荣静书的举动,迈起步子,风风火火跑去自己房间了,身后荣静书长大了嘴巴。   “妈……”刚喊了一个字,人已经进了房间了。   荣静书见这模样,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她叹了口气,认命的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过了五分钟,苗月眉在外面小心翼翼的敲门。   “睡了吗?”   明亮的房间,有米色的大笨熊,粉红色的被褥,一面雕花的镜子,整个房间清新又靓丽,一看就是女孩子的闺房。   荣静书此时正站在床头收拾枕头,今晚闺蜜和她一起睡,她得准备一套睡觉用品。   坐在门跟前的何晓雅瞪大了眼睛,然后望了眼一脸平静的荣静书,便快速上前的开了门。   “砰……”打开门,外面站着苗月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对着何晓雅说。   “嗯,小雅啊,我找静静,让她出来一下。”   “哦哦。”何晓雅点头,然后让开位置。   一旁的荣静书放下手里铺平的枕巾,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苗月眉紧跟其后,两人重新回到院子里,就听到苗月眉沉着声道。   “我跟你爸商量了,你们要去的时候,我们带着你们一起去,这样不容易出事,也方便照顾。”   荣静书拧眉思索,带上他们?   说实话,她是无所谓的,但主要就是害怕闺蜜,有大人,不自在,荣静书去何晓雅家,心里见了人家爸妈也战战兢兢的,也很不自在。   她能理解这种感受,所以她并不想让自己朋友和她一样。   思索片刻后,脑子里已经出现一连串的想法,随即她点了点头,好看的菱形唇瓣张开,轻声说道。   “那我先跟我同学打个招呼,不能不跟人家说一声就变了卦啊。”   苗月眉看着女儿素净的小脸,精致的眉眼写满了认真,她沉吟片刻,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就让她去了。   “行,你去吧。”   荣静书回了房间里。   不到一分钟,又重新出来了。   看着院子里继续洗衣服的母亲,双眸亮晶晶,脸庞上闪着灿烂的笑容,重新说。   “她没意见,同意了,那我们明天一起去,中午去,晚上回来。”   苗月眉听到她的话,点头道。   “知道了,你回去睡吧。”   荣静书面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上前弯腰,主动搂了搂母亲的脖颈,声音甜甜的说。   “妈,你最好了,么么哒。”   说完,立马就跑了。   留下眉开眼笑,一脸宠溺的苗月眉,嗔声说道。   “这丫头,越大越不成样子。”   -   因为提前商定好,出发的时候,也没出什么问题。   荣安出去转了一圈,也从村里的人手里借了一辆汽车。   从他们家到大芒山山脚就要半个小时,比起其他地方的游客,算是近的不得了。   一路上艳阳高照,朗朗晴天。   相比较一路上活跃机灵的何晓雅,作为亲生女儿的荣静书反而是话最少的,车上何晓雅叽叽喳喳的说着荣静书在学校里的事,苗月眉听得一脸津津有味。   “阿姨,你可不知道,静静在我们学校都很有本事呢,学习成绩一直都是前几名呢。”   荣静书对此很想翻个白眼。   她以为前几名很好拿啊,还不是她每个夜晚呕心沥血,为了那么点奖学金玩命玩出来的。   以前家里穷,荣静书上学的钱都是苗月眉贷款借来的。   母亲对她怎么样,她自己心里有数。   曾经不懂事的时候,觉得母亲很软弱,觉得母亲这不好,那不好,生在这样的家庭说不定是上辈子造什么孽了?   可等她慢慢长大,一岁一岁长大,才懂了什么叫做母爱。   从农村到城市,眼界宽了,整个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希望母亲过得好,她希望她得到幸福,希望她找到陪她度过下半身的那个人。   这是荣静书的真实想法,虽然她是女儿,但她真的觉得未来陪在她母亲身边的人不一定是她。平日里因为学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大学一年,她打回去的电话并不多,和母亲联系也并不频繁。   她自己觉得自己不孝,可又没办法陪在母亲膝下,只能寄期望于她下辈子找到一个愿意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她看过城市里将父母留在乡村自己住着豪华公寓的儿女,也看过为了儿女陪在身边陪读的父母;她看过对外表谦谦君子,实则对待亲生父母出言不逊的人,也看过表里如一,勤奋好学、为人孝顺、努力奋斗的人。   世界之大,形形□□的人都有,谁也不能依靠谁。   荣静书只能尽量去祈求自己努力上学,赚钱养活母亲。   直到,这次看到了出现在母亲身边的男人,看到了那个让她震惊的男人,看到了那个让母亲露出开怀笑容的男人,她沉默了。   思索了好几天,她愿意当一个瞎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   这样最好。   荣静书眼眸微抬,看了看主驾驶位,那个男人的背影,眸色渐变,而后挪开视线,落到窗外。   只要他能对母亲好一辈子,喊他一声爸又有什么关系呢?   车窗玻璃映出一双沉沉黑眸,眼里的墨色浓郁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极地深渊,令人不敢去探索。   直到,   “嘶……”车子停止了。   “到了。”男人冷沉的声音响起。   “到了吗?”何晓雅下意思反问道,随后摇下车玻璃,浅棕的眸色左顾右盼,好奇的张望着。   “要下车吗?”一旁的苗月眉看向身边的荣安。   荣安“嗯”了一声,目光直视斜前方,标着停车场牌子的地方,然后道。   “你们先下车,我先去停车场找个空位。”   “好。”苗月眉答应道。   然后苗月眉、荣静书、何晓雅三人一起下了车,苗月眉还在后备箱拿出一行李包,里面装了一些水跟食物,还有一些厚的外套。   大芒山景区的食物都卖的特别贵,而苗月眉日子一直过得很节俭,她对女儿很大方,要钱给钱。   但要放在自己身上,某些节俭的习惯便冒了出来。   今天苗月眉穿的还算正式。   一双平底跑鞋,一套灰色运动服,还化了个淡妆,秀丽的眉眼,精致美艳的面容,却因为运动装的缘故,更显得精气神儿。   再加上身边领了两个年轻俏丽的小姑娘,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一会儿,荣安回来了。   穿着一身深黑休闲服,显得格外精神,冷漠的气息更显成熟,那张俊脸也越发引人瞩目。   看到苗月眉和容静书手里各拿着一堆东西,他上前,眉眼清俊,沉声道。   “给我吧。”   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过了两人身上的背包,自顾自的背好,然后伸出大手,自然的牵起了苗月眉的手。   触及那温热的掌心,苗月眉俏脸一红,眼神四处飘着,不敢看身边的人。   容静书和何晓雅相互对视一眼,随即顿时感觉自己被塞了一盆狗粮,前面还发出一声低沉男音。   “你们两个跟上。”      ☆、以父之名:阴恶鬼   远山,层峦叠嶂,一座座起起伏伏的山峰连绵着,犹如波涛骇浪屹立在苍茫大海中。   这些山连着山,荣静书站在观音庙的后山,朝着远处眺望。   有的山怪石嶙峋、有的山瑰丽雄奇,有的山如远山黛眉横卧的美人,有的山似林间莽汉威武雄壮。   随处可见的参天大树,一圈圈年轮写满了历史的沧桑,身后庙宇香火鼎盛,人来人往,却让荣静书的心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只是,身旁慢慢走来一个身影。   荣静书看到来人,敛下眉眼,收起嘴角弯起的弧度,脸上出现淡淡冷意。   她的视线不着痕迹落在对方身上,秀美的脸上闪过一抹踌躇。许久后,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怎么出来了?”   男人站在荣静书身边,不着痕迹扫了她一眼,小丫头比她妈高五公分,可站在他身边依旧还矮上一个头。   “我不信佛。”男人不咸不淡的开口。   荣静书眨眨眼,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蹙起眉。回头张望身后的那座庙宇。   身后庙宇香火鼎盛,门前卖香的无数。茫茫人海望去,不少人手里拿着香,等着上前去参拜,刚才她妈和何小雅两人就进去拜佛去了。   而从上山,连续爬了三个小时的荣静书,纯粹是身体脱力,疲惫的不行。乍一停止走动,又看到面前无数人,胸口有点难受,想反胃,所以才跑来后山透透气。   她跑的地方人比较少,而她的斜前方,却是人山人海,情人坡、情人锁、还有姻缘树,以及清泉池,哪一初的人都比她呆的地方多。   她转过身,不在关注面前的庙宇。毕竟佛像再庄严宝相,在一群吵吵闹闹的游客面前,都会化为一团虚无,显得多了几分烟火气,也就没什么看的了。   荣静书拖着疲惫的身子,周围也没有椅子,她只能靠着面前万分陈旧的木栅栏。   木栅栏看着很陈旧,也不知道历经多少年代,木头做的围栏,起着简单的保护作用。   因此荣静书脚下就是深渊。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3点多,还早。   可当她抬头望天,远处天际好像飘荡着一絮一絮黑云,荣静书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   “难道要下雨吗?”她轻声呢喃。   一旁的荣安听到她发出细小的声,微微侧了侧肩,抬眼,随后眯起双眸,淡淡开口。   “下不了。”   男人声线低沉沙哑,有种一种奇特却又古怪的韵味,荣静书听到后,心里不好的预感反而越来越盛,她不信。   将质疑的目光投向他,不悦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下不了,你看看天,乌云弥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起了雨。”   因为克服了对面前男人的恐惧,现在,一旦荣静书离开苗月眉的视线里,怼父少女就上线了。   荣安没说话,怔怔的望向天空,眼底翻涌着的猩红越来越盛,仿佛一抹浓郁化不开的血气。   荣静书看着他红红的双眼,皱了皱眉。   心说,难道这人眼睛发炎了?   要不然眼睛怎么那么红?   想着母亲,她迟疑了一会儿,终归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   “你眼睛是不是发炎了?我妈带了消炎药。”   听到女孩儿清脆的声音,荣安先是一怔,随后眨了眼眸一下,再次睁眼的时候,瞳眸里的猩红也消散下去了。   山上的风太刺骨,吹的他的面颊也泛着白,他唇瓣微张,声音带着一丝古怪的冷意,僵着声说。   “没事,你不用管。”   眼见对方不客气的话,她骤然冷了脸。   她冷冷的打量着这人,顿时心头升起一抹怒气来,这人还真是不识好人心,活该害红眼病。   这些天,荣静书见到对方,已经尽量放平心态,试图用平常心对待他。可一看到他这副模样,现在荣静书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冷‘哼’一声,心里觉得这人脑子有病,面上带着些许讽意,扭过头,不再去看对方。   站在高山上,纵然荣静穿着外套,可山上的冷风依旧冰寒刺骨,刮在她脸上有种火辣辣的疼。   她拼命平息着心里无端冒起的火气,深呼吸着,睁大明眸,极目眺望远方。莽莽苍苍,深壑幽秀,远处苍松翠柏,孤峰兀立,可面前的美景依旧没让荣静书冷静下来。   到是身边的男人一脸气定神闲,望着远处的美景,那人指节分明的大手放在栅栏上,一动也不动,反正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荣静书更不悦了,心中在呐喊,这人比之前的亲爹还要讨厌,一点都看不懂别人的脸色,明明这地方是她先来的。   她转过身,冷着脸,扔下一句。   “你随意,我去庙里找我妈。”   说罢,大步离去,怀着怒气走了几步,荣静书又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望远镜,却见对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仰头眺望。荣静书眼神闪了闪,心里火气也下降了些许,但面上还保留了一丝恼怒。   她在心里暗叹失算,觉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说好了,只要母亲开心就好,她就当做陌生人就好了,干嘛嘴欠的要去多问那句话,要是对方向她妈告状怎么办?   荣静书莹莹水眸写满了懊恼,随后连连摇头,不再去想,转身离去,大步朝着远处香火鼎盛的庙宇走去。   殊不知,就在荣静书跨过观音庙门槛的那一刹那,荣安猛地回头,眼里猩红,血气喷发,仿佛下一刻就要溢出来。   而他眼前那座看似普通平实的庙宇也变得庄严宝相起来,一道散发金光的薄雾将那栋庙宇笼罩着。   看着荣静书彻底走入那座观音庙后,荣安再次回过头,继续望着面前的黑雾。   而此时,不同于刚才荣静书看到的山间美景,荣安眼里只有阴暗的天,面前远远望去接连的高山,仿佛一个个嗜人的庞然大物,对着荣安张牙舞爪。   此时,荣安俊美的脸色越发苍白,嘴唇泛紫,眼眶里的猩红和漆黑互相翻涌着,谁也不让谁。   半响,他用着比刚才对待荣静书冷漠十倍的语气,慢条斯理道。   “怎么?还要继续吗?”   只见他说完,面前的乌云越来越浓稠,周围很多人望着天骂娘,这老天脾气越来越不好,说变就变,看样子马上就要下大暴雨。   在外人的人们陆陆续续朝着庙宇走去。   尤其是后山,愈来愈多的人朝着观音庙走过去,唯独木栅栏跟前的荣安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他唇边微勾,勾出一抹嘲讽。   下一刻,他压着木栅栏的手骤然松开,面前的木栅栏发出一声嘶鸣,渐渐变得松动起来。   冷风越来越凛冽,仿佛在咆哮,头顶上的乌云越来越多。   荣安丝毫不在乎,他面上依旧漫不经心,对着面前的木栅栏说道。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不是吗?”   他薄薄的唇瓣一开一合,眼里的黑邪之气在刹那间压倒那抹猩红,变得戾气十足,嘴巴说着冰冷的话。   “就这么个玩意,也敢纠缠我女儿?”   莽莽大山,极地深渊,一个黑衣男人屹立在半山腰的山崖上。   他伸出左手,食指中指并拢,中指被划开,血气纷涌,他扬起手,在空中化了一个符印,肉眼看不到的红光渐渐成型,还含着一丝诡异的血气,飘在空中。   而伴随着他的动作最后形成一个古老且神秘的符印,泛着红光,最后死死压在破旧的木栅栏上。   而远处还未远离的人们本来看着天气不对,就纷纷回庙,可路上,经过后山,又看到一个身穿黑衣、面容苍白的男人在空中挥舞着手指神叨叨的模样。   顿时,浑身抖了一下,心中大感古怪,连忙加快了回到观音庙的速度。   荣安丝毫不管逃走的人群,反而嘴角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勾起的弧度越发显的玩味,眼角上翘,泛着一丝猩红,他游刃有余的笑着道。   “好,我等着你来杀我,现在也该你去死了!”   荣安那双黑眸闪烁着,收敛了不屑的表情,声音冰冷,凛冽如霜。紫色的唇渐渐恢复了之前的颜色,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不似刚才那般犹如死人一样,苍白僵硬。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转身,眼底冷意渐渐退散。   荣安走远后,半响。   突然间,后山发出一声巨响,那一排排陈旧的木栅栏顿时诡异的炸裂开来,少许木碴还飞溅到游客身上,但绝大多木栅栏落入深不见底的崖底。   远处还在一旁逗留的人们,纷纷大惊失色。看着那掉落到山底的木栅栏,一个个都长大了嘴巴。   半响后,一阵后怕涌上心头,只觉得毛骨悚然,再回头,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若不是刚才他们鬼使神差的远离了那个栅栏,那后果……   不堪设想。   众人白着脸,想都不敢想。   而远处,一个男人站在梵音袅袅的观音庙门口,一双黑眸,一张苍白的俊脸,虔诚的望着庙宇里的佛陀,看着庙里拜着佛陀的妻子,眼底布满爱意。      ☆、以父之名:算总账   漫天乌云渐渐散去,天空中的太阳显露出来,丝丝缕缕的阳光破开阴翳,照在人们身上,在刚才还阴冷的山增加了些许暖意。   在外张望的游客们放下心怀,果然,老天爷的脸色,就是说变就变。   刚还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暴雨了,这会儿天又突然晴朗了。   无数人走出庙宇,不少人都还在探讨刚才那木栅栏无端爆炸的事情。许多信神的人还都还在说,指不定刚才那诡谲的天气就是观音娘娘保佑,知道那木栅栏老旧,不结实,特地警示大家。   这么一传播,观音庙又热闹起来了。   而此时,观音庙门前,有一颗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树下放置着几张长椅。   只见,其中一张长椅端坐着一个男人。冷峻的眉下是一双锐利冷漠的星目,菱形的薄唇微微勾起,显得十分漫不经心,俊美的面容吸引了不少怀春的少女。   哪怕瞧着对方年纪大、衣着简陋各有缺陷,可那气质与相貌也吸引不少人冒险来个偶遇。   而对于这些无端偶遇,对方一律敬谢不敏,全身上下都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令人望而却步。   女孩们儿被拒绝之后,也就知道了对方什么性格,顿时化为纯欣赏。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新社会,不少小姑娘都拿出手机偷拍那长椅上的男人。   那照片中的他,随意一拍,都显得对方无比俊美,仿若天人,用句俗语,比明星还要耀眼。   他慵懒的靠在长椅背上,大长腿翘起,整个人看着懒洋洋的,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尤其那双黑眸微微眯起,令人更加猜不透他的想法。   这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有毒,不能招惹,很多人心里有了底,慢慢收敛了自己的动作。   那人靠在长椅上,片刻后,却见茂密的树顶上落下一片绿叶,轻飘飘落到他手背上。   远处偷偷张望的人们不禁心中一惊,总感觉那片叶子打断了男人的思考,心里都有些忐忑,不知对方会如何应对?   而当荣安感受到手背上突然落下的触感,便微微蹙起眉,他低头,张开眼眸,指节分明的大手,反手捏起了那片嫩绿树叶。   望着那树叶上的纹理,荣安拿出一张纸,将上面的尘土擦干净,放在自己的唇瓣上,轻轻吹出一首曲子。   曲子悠扬清脆,带着缠绵的爱意和温柔,让荣安的思绪渐渐飞远。   他黑眸闪烁着,眼神暗了暗,回忆着刚才与那满身恶臭的恶鬼之间的话。   自上了大芒山之后,他们一行人爬到山中腰的观音庙便停下歇息了。妻子想去庙里拜拜,给女儿求个平安符,女儿的同学也想进庙求个保佑。   他见状,先是送妻子和女儿同学进庙,紧接着,转身回头就发现女儿不见了。   连忙出庙寻找,不一会儿,就看到那已经被蛊惑走到崖边儿上的女儿了,一脸呆滞,全然不知再往前一步便是深渊。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纯阴之体,满二九年华之后,纯阴之体大成,孤魂野鬼纷纷觊觎。   以至于,荣安一时不察,便被小鬼儿钻了空子。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最后一刻,控制住了一切,同时,也抓到了那天在坟地纠缠女儿的小鬼儿。   它挣脱不察,被荣安死死控制在木栅栏上,遂破口大骂。   ——[你一个将死之人何故坏我好事?]那恶鬼看出了荣安满身阴气,以为荣安即将死亡。     荣安答非所问,嗤笑一声。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不是吗?”   ——[你知不知道得罪我会有什么下场?]那恶鬼张着獠牙,怒瞪圆目,恶狠狠的威胁着他。   荣安看着面前愚蠢的恶鬼,在心里摇头。   这种蠢鬼,还异想天开夺舍他女儿,也活该他倒霉。   上次不注意让他逃了,这次要还能让他逃了,那他就别混了。    他沉沉的黑眸闪烁着刺骨的冰寒,比鬼还要阴沉冷漠的声音传出。   “就这么个玩意,也敢纠缠我女儿?”他不屑道。   说罢,荣安解开自己体内的灵力,引天之极阳,地极阴,设下万法十阴十阳阵,打在那恶鬼身上。   等到对方感受到阴阵里的危险,求饶时,已经迟了。   [大人,对不起,请饶小人一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求您大发慈悲,饶小的一命……]   那恶鬼见敌不过,连忙服软,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面容求饶。   可就在这时荣安嗤笑一声,眼尾上翘,眼神凉薄淡漠,犹如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向他,那恶鬼顿时又恢复了之前的凶狠恶毒,破口大骂道。   ——[呸,臭小子赶紧放了我,你要知道你可快死了,要是不赶快放了老子。等你过两天死了,老子非捉了你,让你受千刀万剐、日日焚烧烹煮、断肠断舌之刑。]   他恶毒的叫嚣着。   荣安丝毫也不在意,这等蠢鬼,这些年,荣安多久都没遇到了,今儿看到还有主动送到他手上的,心里还有点高兴。   荣安是不在意,可那恶鬼眼看万法十阳十阴阵越来越收紧,阵中的危险愈发浓郁,心里也越来越不安,又害怕又恶毒、又慌张无措的大喊。   ——[快放了我,算我怕了你,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成不成,赶紧放了我。]   ——[再说就算你不怕我,难道你的妻子、你的女儿也不怕?你女儿可是这世上万里挑一的纯阴之体,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世,便是没有我,也有其他人来找她,难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个消息暴露出去?让全天下的孤魂野鬼都来找她吗?]   ——[你即便是通灵之人,也应当知道,阎罗好惹,小鬼难缠!我劝你还是乖乖放了我,这样你好我也好,小子,你记住了吗?]   荣安听到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蠢鬼,心中还有些发笑。临死临死还要拿他妻女威胁他,这样的蠢鬼到底怎么修成恶鬼的?还是有些气候的恶鬼。   龙有逆鳞,沾之即死,更何况是他呢。但凡企图伤害他妻女的人,他绝对不会手软,他眉眼一片阴翳,阴测测的说。   “好,记住了,现在也该你去死了。”薄唇轻启,声音阴寒。   然后转身离去,留下彻底开启的万法十阴十阳阵。   “啊……”身后响起那恶鬼无比凄厉的惨叫,万法十阴十阳阵,下阵若是活人受炼火焚烧肉体死去、死后灵魂变成一片虚无,在地府飘荡;若是恶鬼,死前饱受天地十阴十阳气在体内吞噬,最后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间。   自从许多年前,吃过一大亏后,荣安做事,向来奉行斩草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徒给自己留下祸端。   说他恶毒也罢,说他残忍也好,对敌人手下留情的蠢事,做过一次就够了,第二次,呵呵,荣安不会留给自己第二次机会,他轻笑出声。   不过关于女儿,这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日子,实在是有些为难。   他一开始都没发现女儿竟然是死辰出生的,那晚阴气缠身的祸端就是因为荣安没有看出来,一时不察导致的,时候荣安也万分后悔。   但这件事,荣安却知道是谁做的。   荣安眯起眉眼,那群人抓不到他们一家三口,也就只能在他们一家轮回之时做些手脚,蝇营狗苟之辈,小动作频频,实在让他反胃。   女儿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死辰出生,他被人替换了轮回的名额,现在还不知道妻子身上会被做什么手脚,荣安一直防御着。   虽不致死,可这些恶心人的手段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就会中招,荣安恨得牙痒痒。   这一笔账,荣安都记住了,他脸色阴鹫,在心里冷漠的道,总有一天回去,算总账。   荣安坐在长椅上,拿下了那片树叶,放入口袋。思绪回归,不再想刚才和那恶鬼的事,他开始回忆着他这一世。   这一世的荣安本该是他本人,‘荣安’的妻子,‘荣安’的女儿,也本该是陪他度过无数轮回的妻女。   却因为某些蝇蛇之辈的算计,使得那些人手下一个小喽啰鬼占据了荣安投胎的机会,并且百般磋磨他妻女。   地府无奈之下,瞒着荣安,重新给荣安安置了一个同名同姓且极其富贵的身份,让荣安下去投胎。荣安却因为这辈子过的极其无聊,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终于在父母双亡,仇敌死绝之后,荣安觉得自己生命里少了点什么,早早就自杀了。   _   一个月前。   荣安死后,魂归兮去,想起了一切,那双眉眼阴鹫森寒。   在豪华瑰丽的别墅中,荣安从自己肉体中飘出,身边站了两个鬼差,一黑一白,那便是在阳间大名鼎鼎素有阴间使者、勾魂夺魄的黑白无常。   此时,两个大名鼎鼎的鬼差乖乖的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待在他身后听他差遣,一眼也不敢多瞄。   直到,过了许久,眼看酆都城的大门都要关了,两人站不住脚了,一人悄声询问道。   “大人!时辰到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一身黑袍,面容漆黑却也俊美,手持哭丧棒的黑无常,与人间丑化的形象大有不同。看着面前不知道领了多少次路,都已经算得上是熟人的大人,还是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句,便紧闭嘴巴,再也不敢多言。   反正,出了事,这位大人一般只找上面的人,也不会为难他们这些鬼差,安分守己待在大人身边就够了。   荣安望了眼自己这一世的尸身,唇边勾起一抹讽刺,冷声道。   “走吧,也该好好算算总账了。”      ☆、以父之名:酆都城   幽冥界,酆都城;阴阳隔,黄泉路;生死簿,鬼门关。   荣安跟着黑白无常抬脚走了一步,便脱离了阳间的世界,来到阴间。   他跟在黑白无常身后,身边都是灰蒙蒙的雾气,看不清远处发生了什么。   直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黑白无常停下了脚步。   面前的雾气渐渐散去,他抬头望,一座沧桑了数万年、历经了无数斑驳的古城出现在荣安眼前,那样雄浑磅礴,直直的屹立在幽冥。而那城门之上,还刻着三个用小篆书写的字。   酆都城。   传说中‘阳关不走黄泉路,生死勿论酆都城’,活人不收、死人不走的酆都。   此时城门大开,荣安两侧站着两行长长的队伍,手腕被锁上脚上带着脚铐,被其他夜叉小鬼缉拿的阳间鬼魂排着队,等着进酆都城。身边有的鬼魂哭天喊地,有的却一脸无谓,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类似请柬的红皮册子,荣安知道那是什么,是通往阴间的路引文书。   来了这么多次,都是老熟人,这一套荣安也大都见过,自然不陌生。   眼看他望着酆都城外的鬼魂,黑白无常便停下,好让他能仔细观看。又因为黑白无常的逗留,不少夜叉鬼差从此地经过,专门走到黑白无常面前行礼。   黑白无常却没那么多功夫应酬,连忙把人打发了。半响后,看着他收敛了眼眸,重新望着面前的酆都城的时候,白无常腆着一张脸,殷勤的询问。   “大人,您也来过酆都好多次了,这次您依旧在奈何桥上等夫人吗?”   荣安闻之,眯起双眸,抬眼望着眼前的阴曹地府,唇角勾勒出一个弧度。他低低笑着,从喉咙间发出一抹诡笑,再看那眉梢上翘,眼底极尽阴翳和讥讽之意。   紧接着,就听到他语气冰凉,泛着冷意说。   “不必了,带我去哪儿,你们心里也都有数,就不必装模作样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还不至于为难你们俩。”   “是。”黑白无常赧然,脸一红,连忙把头低的更低下了。   白无常问那话只是为了避免这位大人被传召天子殿,因为心中不忿,将恨意归在他们身上。   因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他们无比觍颜,羞于见人。   两人加快脚步,走在前面,荣安跟在后面,步伐迈得轻飘。且同其他阳间来的阴魂不一样,无需路引,荣安便能进入阴间幽冥界。   冥界、又称阴间、幽冥、鬼城、阴曹地府,自古在阳间多以阴森冷酷的形象出现。   殊不知,阴间同阳间并无多少差别,走进阴间的唯一城池——酆都城,是截然不同的模样。城内不同于城外阴森森、雾蒙蒙,伸手不见五指,反而别有一番景致。   风景秀丽,烟柳画桥,楼台亭阁,溪水潺潺,河岸柳堤,山水玉然,一片生机盎然。   这便是现在的冥界,历经数十万年发展至今,自成一派的酆都。   酆都是一个神奇的所在,数万年,不归其他人管束,反而自成体系,由十殿阎罗所管。   但酆都城却不是无主之城,它的主人并不是十殿阎罗任何一人,而是另有其人。   十万年前,酆都还不叫酆都,也不叫阴间,叫冥界。   那时的冥界只有一个主人,冥王。   女娲造人,人界的出现,带给冥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后,冥王整合了地府,消失了一段时间后,不知从何处找来了十个人,遂命名为十殿阎罗,分别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执掌地府十殿,以及地府诸事。   之后他建造了酆都城,当一切走上正轨之后,便甩手将地府里的一切交给十殿阎罗,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十殿阎罗无法,只能肩负起地府的责任,一点一点扩大着地府这个领导班子。   设六曹文武,左边的为天曹、地曹和冥曹,右边的为神曹、人曹、鬼曹,掌管地府书隶。   置五道将军,分别掌管天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五处轮回之所。   建四司判官,赏善司、罚恶司、阴律司、查察司,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阴律司的崔判官,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审判阴间之事,维持地府秩序。   至于剩下的便是些小官职的地府官员,例如夜行钟馗,酆都司官、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奈何孟婆,各地城隍,夜叉小鬼,也都各司其职。   因此这才说酆都是一个神奇的所在,它自成一派,自有一套自己的领导班子,不畏惧任何势力。   而现在阴森、胆寒、漆黑、恐惧,象征着地府威严真正审判犯人的天子殿,坐着一群人。   十殿阎罗、六曹文武、五道将军、四司判官纷纷端坐在天子殿中,看着面前跟着黑白无常进来的人。   黑白无常将人领过去之后,便连忙退下了,眼都不敢抬一下,面前这阵仗,官职稍微低一点,诸如他们,都入不了这些大人的眼。   荣安蹙了蹙眉,扫了一眼,便放松下神情,敛起眉眼,声音懒散的开口。   “唉,我说诸位,你们见了老熟人,别光自己坐着,也不给老熟人搬把椅子?这也忒不够意思了吧。”    天子殿,最上首的一排人中,第五殿的阎罗王坐在最中间,看着来人,蹙起眉。片刻后,不耐的挥了挥手。   “给他拿把椅子。”   十殿阎罗右手边的崔判官,忙站起身,朝外走着。   不一会儿,已经悄悄离开的黑白无常,两人亲自端过来一把椅子,恭敬的放在荣安身后。   然后白着脸,踉跄两步离去。   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未见过十殿阎罗、六曹、五道、四司齐出,审判一个人的场面。   看来地府要发生大事了。   荣安看到对方搬来了椅子之后,见没什么大碍,便大喇喇的坐了上去,一点也不心虚。   他眼神斜睨,扫视着面前的一群人,唇边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眼里讥讽之意却更加浓郁。   良久后,他首先开口。   “怎地?我现在这个样子,诸位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   阎罗王身着漆黑金边蟒袍,坐在案桌前,阴沉着脸,拿起惊堂木狠狠砸下,大喝一声。   “大胆荣安,汝可知罪?”   荣安听着对方的质问,眉头一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黑眸越发懒散的说道。   “吾不知……”他拉长了尾音,语气越发有着一抹勾人之意。   阎罗王眼神越发阴沉,冷着脸质问。   “你可知阳寿未尽,自杀而亡,死后要入十四层枉死狱。”   荣安听到对方的冷言,轻轻抬了抬眼皮,眼中波光闪动着。随即周身森寒的气息一涌而出,弥漫在整个天子殿。紧接着,那张俊脸上的肌肉抽动着,他嗤笑一声,嘲讽道。   “呵,我竟不知,地府何时竟敢擅自篡改生死簿,夺走了别人轮回的机会。”他反唇相讥。   以左为尊,最左边首位的秦广王听到他这话后,一双铜铃怒目瞪视着,冷哼一声,说。   “轮回出错,那是地府的事,自有地府律法赐下惩罚,与尔又有何干系,倒是不肖尔一外人在此指责。另外你轮回的事,生死簿已改,赠你一场富贵荣华。那阳间偌大的财富都是你的,父母也活到寿尽之时,你事业蒸蒸日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反要自杀?你可知,你这般自杀,死后要入枉死狱,受枉死之痛。”   荣安才不吃他这一套,眼里讽意越来越盛,不慌不忙道。   “当我真不知酆都律法?你地府玩忽职守在其一,任由贼人抢夺我轮回命格为其二,擅自更改我命格为其三,事后不顾我意愿强将我替换成别的命格是其四,这桩桩件件都与我有着莫大关联,怎能不关我事?”   “而现在我自杀,也只是因为我与你们强塞给我的命格不符,才导致我自杀的,此其五。你地府在我身上犯了五宗罪,怎能不关我事,若是不信,你们大可去查生死簿。”   荣安剑眉冷竖,轻抬下巴,俊美的面容上讥讽意味越来越重,众人看的怒火中烧,却无人看到那眼中早就被掩住的算计。   他到现在还能不动手跟着这群人扯皮,就是为了生死簿,为了找他老婆。否则他闲的蛋疼,在这里跟个傻子一样,乖乖被审。   果不其然,被荣安这样一激。   十殿阎罗齐齐变色,纷纷蹙眉。   若是轮回之事被人算计还能挽救,可若是挽救的命格与被挽救之人不符,这可出大事了。   这还是数十万年,第一次出现二次命格不符之人,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众阎王心中焦虑,纷纷相看左右两旁,最后由第五殿阎罗王主张此事。   只见天子殿桌案前身着蟒袍之人,黑着一张脸,冷声道。   “崔判官,召生死簿。”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呼吁一波收藏,么么哒,比心心,感谢。(づ ̄ 3 ̄)づ   ☆、以父之名:生死簿   崔判官头戴黑乌纱帽,瞪着一对铜铃双目,目露冷光,身着红袍,紧皱眉头,大步走至天子殿最左侧,那里有着一座生死轮回塔。   生死轮回塔共分为六层,执掌六界生死簿,每层以不同快慢时速转动,从不停歇。   而人界的生死簿在第四层,第四层轮回塔横向转动,速度不缓不快,崔判官沉着脸,闭起一双锐利眼眸,黑红嘴唇抖动,一嗑一张,念动咒语。   不消半刻,从第四层轮回塔中,猛然飞出来一本表皮泛着金色流光的薄书。   生死簿,长十一寸,宽八寸,上下薄厚大约一寸半,看上去跟人界普通书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那本书最上面的三个字才是关键之处,同样,也是那三个字发出的金光,使得那本表皮本是深黑色的古书,仿佛笼罩在金光中。   那三个字就是:   【荣家庄】   荣安眼神闪烁着,微微偏头,抿紧了唇。   崔判官抬头挺胸,眼尾稍微扫了眼荣安,拿到生死簿后,又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大步往前走着。   途径荣安之时,脚步稍微缓了缓。   但就在那一刹那间,荣安黑眸闪动着猩红,眼底红潮如波涛骇浪疯狂涌出,眼里流出的光芒更是剧烈闪烁着。周身阴风阵阵,肆虐着整个地府的天子殿。   他趁机大手一扬,掌心吸力犹如磁石,将崔判官双手呈于头顶的生死簿,瞬间吸到自己手中。   转眼间,风火雷动,阴间生死簿已落于旁人之手。这嚣张的一幕简直堂而皇之打了地府的脸,打了面前地府众阴官的脸。   第五殿殿主阎罗王见此情形,心中更是震惊,慌乱之中,拿起惊堂木,法力尽出,涌动黑光,狠狠甩向荣安站立的位置。   面上更是怒气磅礴,肌肉抖动,狰狞着声,大喝道。   “大胆荣安,擅自抢夺生死簿,可是要入十八层地狱一一尝尝地府刑罚?”   惊堂木朝着荣安所处之地飞去,夹杂着如惊天巨雷般的凶猛威力,朝着荣安席卷而去。   荣昂并未在意,虚幻身影在众人面前瞬间转移至十丈之后。   他眉头紧蹙,脸色极其严肃,大手一挥,手中生死簿快速翻动,他的视线落在手里的东西上,压根儿不搭理面前众阴官。   他只知道他本来投胎的人叫做荣安,同他妻女千辛万苦修成一世夫妻、父女,但却不知具体投胎位置在哪儿,更不知道他老婆孩子轮回到何方。   忍着无边怒火,能来到天子殿,就是为了眼前手中的生死簿,否则以他的脾气,被人算计一番,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呢。   生死簿一页一页快速翻动,眼花缭乱间,已经过去数页。而每一页都浮着一层金光,他眸光越发深邃幽冷,面上冰冷更如极地寒光,刺骨,那双锐利的黑眸仔仔细细,一点也不放过手中生死簿任意一处。   六曹文武、五道将军、四司判官,皆怒目瞪视,齐齐看向十殿阎罗,仿佛下一秒在十殿阎罗的命令下,便要将此人诛杀在此,让其饱受地府万般刑法,永世不得超生。   十殿阎罗中,尤以第五殿殿主阎罗王火冒三丈,这件事由他负责,可现在,在他的眼皮底下还能让人抢了生死簿?说出去简直混账!   他抬起手,拼命压抑着胸中怒气,冰冷的声音响起,对身边的众阴官,下达命令。   “来人呐,给我将此子……”   可话刚说个开头,就被第二殿殿主楚江王打断了。   只听到一声沉着的冷声响起。   “五弟,不可。”身着红边金脚蛟龙黑袍的楚江王,此时蹙着双眉,冲他连连摇头。   阎罗王回首,望向楚江王的目光,尤为震惊。   “二哥,你要保下此子?”他面上不可思议,沙哑着嗓子高声质问。   楚江王一双黑沉星目越发深邃,看着阎罗王的目光越发令人捉摸不透。   “别冲动。”   阎罗王听到对方的话,脸色阴沉,这时他身边的第四殿殿主五官王拍了拍他的肩,他转头。   就见五官王脸色凝重,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朝着荣安的地方望。   阎罗望虽然不解,但依旧听了对方的话,扭转方向,目光正对远处拿着生死簿的男子。   只见,他手中生死簿快速翻动着,一页有一页。   生死簿泛出的金光照耀在他的脸上,脸上隐隐约约还倒映着生死簿上的字眼。   阎罗王先是拧紧眉仔细观察有何不同,直到看了半响后,才彻底领悟。   顿时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长大了嘴巴,转身望着身边的其他殿主,颤着声道。   “这人竟然能看懂生死簿?”   生死簿,执掌天下人生死命运,且只有地府特定阴官可以观看。   否则,便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来了,也无法看清生死薄。因此,即便是盗了生死簿也只不过是一本废纸天书,别无他用。   如今,地府能看懂生死簿的阴官皆在,当然除了十万年前早就消失的那位。   可现在,面前这人,他竟然也能……   十殿阎罗脸色截然不同,瞳孔散发着幽光,眼眸越发深邃古怪,望向荣安的目光也愈发幽深诡谲。   六曹、五道、四司众人都等着十殿阎罗发号施令,一举将此人拿下,可看到十殿阎罗中的第五殿殿主阎罗王正准备发号施令,却突然间戛然而止,其他人纷纷瞠目结舌。   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等待着上头的命令。   而这边荣安反复陷入生死簿中,一点也没注定到外面的事儿,直到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人。   荣安:荣家庄出生,公元前一九七八年三月十五未时出世,享年38岁,死因:死于骄奢淫逸之罪。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因苛待妻女,罔为伦常,有损阴德,打入油锅地狱,日日受油锅烹炸煎煮罪行十九年,后刑罚结束,轮回畜生道五世。   荣安看到顿时心中大怒,目呲欲裂,他捏着生死簿的手青筋直冒,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全身都在发颤。   轮回数次,荣安早已在天地的见证下,与妻子建立‘世婚契’。即便两人轮回之后没有前世记忆,此后生生世世,两人都是彼此的命定姻缘。   如今,那人占了他命格,同样也占据了他的姻缘,他妻子若是遇到此人,只怕一生都不会想着离开这人。   再看那行小字之下,整整两页都是此人所犯之罪,对老父不敬,对妻子动辄打骂,对女儿不管不顾,对朋友不忠不义。所犯之罪,桩桩件件,都让荣安无比愤怒,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油烹煎炸。   荣安又仔细扫了一眼,眼眸阴鹫,这人已死一年,现在油锅地狱受罚,此仇他记下了,日后他定要亲手将此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荣安又记下这人出生的具体地点,再抬起头,重新将视线落在面前一群地府阴官身上。   他唇瓣微微张开,目光幽幽阴郁,瞳仁里的眼仁漆黑仿佛无尽深渊,他捏着生死簿的手青筋蹦起,片刻,启唇道。   “诸位,难道你们不该给我一个交代?我同我妻,乃天地见证过的世婚,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而如今,因你地府,导致我夫妻二人分离,我妻在阳间受尽磋磨,敢问你们谁人站出来给我等一个交代?”   十殿阎罗看着远处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张了张嘴,目光闪烁其词,游移不定,心里都在纳闷。   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位?   十人相互朝对方使眼色,脸色凝重。   直到,最后一群人商议了许久,第五殿殿主阎罗王一脸不情愿被推了出来。   他面色微冷,瞳眸里闪烁着异光,声音透着一丝古怪,扬声询问。   “你能看懂生死簿?”他声音沉沉,却透着一抹怪异。   荣安微眯着双眸,低头瞟了眼面前的生死簿,手下快速翻开一页,上面显示诸多字迹。   他思索着,这群人到底打什么主意。他抢了生死簿,这群人竟然不是第一时间让他交出生死簿,而是追问他是否能看懂生死簿?   一瞬间,荣安脑子已经略过无数想法,能看懂生死簿到底是好是坏,对他有何利害之处?   他轻抬眼眸,眸光愈发幽暗,不着痕迹观察着天子殿所有人的想法。   位于周围的六曹、五道、四司等人,对他依旧是怒目瞪视。   而天子殿上,高位所处的十殿阎罗,脸色大都不同。   有惶恐、有平淡、有冷漠、有无谓、有狂热……当然,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他从第五殿殿主阎罗王眼中,看出一抹浅淡的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荣安脑中飞速旋转。   他皱起眉,在他身上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除非……   若说期待,想必在他身上值得期待的事,就只有他能看懂生死簿一事了。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打什么鬼主意,但将这一连串举动串连起来,这也就说得通他观看生死簿那么久,为何这群人一动不动,甚至在他看完之后,只是草草问了一句是否能看得懂生死簿。   荣安眯起的眼眸闪过一抹幽暗的光,唇角微弯,这一系列都说明了,其中必有隐情。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隐情,但就目前来看,对他而言,并不是坏事。   理清一切后,荣安心中一个计划便已形成,他眼神越发诡谲阴翳。   不管他们要利用他做什么,但目前荣安已经从这简单的一句话,已经分析出诸多对他有利的消息了。   至少,这些人现在绝不会对他做出不利之事,这就够了。   这样一想,荣安片刻也等不及了。   本来还害怕这群人会影响到妻女,他正打算用武力威胁这些人,但现在看来,或许也不需要了。   他眼底涌起一层波澜,眼尾上翘,眼眸似笑非笑,面上讥讽。   大手扬起手里的生死簿,举在身前,遂将生死簿朝着十殿阎罗的方向狠狠一扔,大声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我看不看的懂,你们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呢!”   说罢,天子殿阴风四起,天子殿中火光骤然湮灭。   等重新恢复了明亮,那人早已消失不见。   十殿阎罗对视一眼,面露一丝无奈之色。   在阴间,还能召出地之阴气,反过来用来对付地府之人,除了那人还会有谁。   在六曹五道四司等人的请求下,十殿阎罗在回过神。   “大人,荣安那厮逃回阳间,可是要我等立即将他抓回地府?”   半响,火光忽明忽暗,阴风早已散去,恍惚间,便听到天子殿最上头传来一声低叹。   “唉,不用。”   紧接着,就听到另一人沉着声道。   “另外,以后此人之事,你等勿管,速速先呈上来于我等。”   “是。”      ☆、以父之名:平凡路   山风拂过,悠悠扬扬,阳光散落,丝丝缕缕暖意落下,荣安突然感觉嘴唇上仿佛有什么东西略过。   他猛地睁开眼,一双黑眸沉沉。   面前女人语笑吟吟,勾着唇瓣,手里拿着一根绿色的狗尾巴草,从他唇瓣上请抚而过,只听到她说。   “你醒啦?”   “嗯。”   荣安点头,然后不着痕迹掩下眼底那抹幽深。刚才他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睡着了,而且还梦到那日在地府发生的事。   他眼神闪烁,心道都过了这么久,也不见地府的人来找他,看来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这其中肯定有所图谋,以后还是要更小心一点才好。   思索完毕后,荣安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轻扯了扯嘴角,眼眸微挑,一把拉过对方的手,十指相扣,女人柔软的掌心温度让他心下稍安。   他拢眉,“怎么出来了?不多转会儿吗?”   苗月眉摇头,侧了侧肩膀,然后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荣安放松身子让她安稳的靠着,然后下意识摸摸她的脑袋,力度很轻,也很温柔,让人感觉无比心安。   苗月眉眉眼里的清澈化为浓浓宠溺,声音很轻,很柔,说道。   “出来就看到你坐在这儿睡着了,女儿和她同学去买吃的了。”   她说罢,便仰头望了望身边的丈夫,见他眉头紧蹙着,脸孔上出现的疲惫,让她心里有些心疼。   她伸手抚上对方蹙起的眉,轻轻摩挲了两下,想要将其抚平,连忙说。   “怎么累成这样?待会儿,我们坐缆车回家吧。”   荣安反身,看着她眉眼里映着的担心,唇角微勾,黑眸里闪烁着璀璨的星光,偏头道。   “不用,让她们先好好玩会儿,好不容易来一次。”   苗月眉睨了他一眼,不赞同的嗔叫道。   “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别硬撑。”   苗月眉不是傻子,虽然不知道丈夫怎么了,但光看对方那惨白着、毫无血色的脸庞,她也知道肯定有不对劲。   只是丈夫身上秘密太多,她也不敢多问,只能旁敲侧击的询问他一下。   紧接着,就听到荣安发声说道。   “恩恩,知道了,别担心,我没事。”   荣安大手一把搬过她的脑袋,放到自己胸口处,眼眸弯弯,眼底含情脉脉,唇瓣更是故意落在对方的头顶,虔诚的吻了吻她的黑发。   吻完之后,还歪过头,也靠在她脑袋上。   两人相依偎着,气氛渐渐旖旎,仿佛空气中都飘荡着粉红色的暧昧。   荣安突如其来的亲吻让苗月眉羞红了脸,眼眸扫向周围,发现不少人都盯着他们,她的俏脸变得更红了,耳朵也迅速红了起来。   片刻后,她紧握拳头,轻轻朝着丈夫胸前锤了一把,语气软侬,说。   “有人再看,你别闹了。”   荣安看着妻子羞红的面容,唇边扯出一抹坏笑,清隽的眉眼顿时变的邪气起来。   “我没闹啊,倒是你,你才要乖,知道吗?我长得这么帅,这是让你宣告主权,将一切危害提前杜绝,懂吗?”   苗月眉无语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厚脸皮的家伙,在外人面前一个模样,在她面前又是另一个模样,简直跟个孩子一样幼稚。   她眼眸微微眯起,唇角上扬,伸出大手捏着跟软了骨头一样趴在她身上荣安的下巴,嘴巴还高声扬着质疑的话语。   “再说一遍,谁要乖啊?嗯……”尾音上扬,眸光闪烁着寒光,声音透着丝丝危险。   只见,不到一秒,就听到身边男人求饶的话。   “老婆大人,放手,我我我,是我,我乖我乖!行了吧。”   苗月眉顿时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嘴巴张了张,刚想继续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妈?”   苗月眉回头,身后不远处两个小姑娘朝着她走过来,两人手里各拿了许多零食。   苗月眉吓了一大跳,连忙松开捏着荣安下吧的手,还慌忙的站起身,高声对女儿说。   “静静,晓雅,你们回来了?”   荣静书身边的何晓雅,提着手里零食袋子,先一步走上前,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苗月眉。   “嗯,阿姨,这是我买的炒栗子,你尝尝?”   苗月眉摆手摇头,示意不用。这短短几秒,已经足够她冷静下来了,她面上重新挂起笑容,声音里透着暖意,温和的询问道。   “不用,阿姨不吃,你和静静还打算去哪儿玩吗?”   何晓雅听到苗月眉的问询后,蹙了蹙眉,紧接着回头,瞪着水汪汪的眼眸,望向荣静书,期待着她做决定。   荣静书眉头紧锁,她现在哪儿都不想去。爬个山爬的她两条腿都要废了,真以为爬山是那么好爬的吗?要不是为了陪闺蜜,她这会儿两腿都打颤,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而且大芒山上部分的路,特别陡,往年也有许多失足落山的人,让人心有余悸。   再加上刚才她停留的木栅栏地方,据说突然间栅栏爆炸,掉落山崖了,甫一听到差点没吓死荣静书。   听到那消息后,连忙跑出来,看了看那男人有没有掉下去。结果当看到对方在庙外的椅子上呼呼大睡,荣静书才稍微心安了一会儿。   再加上之前阴翳的天,现在又突然升起太阳,这一系列的事,总给荣静书一种很不吉利的感官。   说她迷信也好,说她其他也好,她总觉得今儿这山爬的有点邪门,还是趁早下山的好。   因着这么想的,荣静书干脆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指了指一群人远远望的地方,说。   “刚才那里的木栅栏掉到山下去了,我刚才还在那儿待了一会儿,幸好没事,要是迟一点走,你们估计都见不到我了。所以我现在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要不,咱们今儿还是先下山吧!”   荣静书这么建议着,一双眼眸在母亲和晓雅身上来回扫。   苗月眉听到女儿的建议后,眉头也皱了起来。大芒山发生这么大的事,游客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现在不远处都有人在议论。   那木栅栏的事爆发出来后,女儿就告诉她了,她之前就在那块待着,还趴过那木栅栏,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因此,现在她想起来都还一阵后怕,要不是女儿刚才提早进了庙来找她,真一个人待在那儿出个什么事,她恐怕这辈子都死不瞑目啊。   这么一想,苗月眉的心就偏了偏,但毕竟身边还有一个孩子,苗月眉也要考虑一下那孩子的想法,她便问了问何晓雅。   “晓雅,你的想法呢?”   何晓雅看到闺蜜母亲担心的模样,心里这知道为什么,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既然人家一家三口都不想继续爬山了,她也不能太那什么了。   反正今儿来玩一趟她已经很满足了,够本了。再爬山,她的腿也要受不了,还是算了。   紧接着,何晓雅开口了。   “看阿姨吧,阿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没意见,跟你们一起。”   这大芒山的风景,何晓雅已经浏览了很多了,拍的照片也足够多了。   眼见对方脸上没有很勉强的样子,苗月眉松了口气,又偏过头望了眼女儿,见对方也一脸平静,她更安心。   紧接着,就听到她说。   “那行,那我们坐缆车回吧。”   “嗯,好。”   “可以。”   两个小姑娘手挽着手,叽叽喳喳走在前面。   一对男女含笑看着那对女孩子,四个人朝着缆车的方向走去。   清风飘扬,山涧泉水叮鸣,奇山怪石,碧树翠荫,美不胜收。   ******   下山的时候,坐缆车的人很多,四人依次排队,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他们了。   荣静书站在最前方,将买好的票递给检票员,一脸严肃的说。   “四个。”   检票员接过,分别给票上盖了一个章子,然后放行四人。   四人按照路上的红色标牌肩头,朝着目的地的方向走着。   转了一圈后,走到一个巨大的房间,第一层就看到缆车所在地。   进去之后,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四人,上了缆车。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关了车门后,缆车开始开始往下滑动。   大芒山的缆车是封闭模式,除了脚下,周围都是透明色的,能清清楚楚看到山下的美景。   四人坐在缆车从上往下看,感觉特别震撼。   一望无际的翠绿林海,连绵起伏的高山,大自然的清澈秀美,也在这一刻无比震人心魄。   何晓雅想跟荣静书说话,但在缆车上,说话总感觉有回音,有种耳聋的感觉,便趴在荣静书耳边询问着,荣静书也时不时跟随着她的点头。   对面和荣安并肩而坐的苗月眉,看上去很兴奋,一个劲儿的往下望,身边的荣安紧紧地护着她。   十分钟后,四人说说笑笑,缆车到了山下。   四人出了缆车,都感觉还有后遗症,耳边好像在嗡鸣,十分怪异难受,仿佛耳朵进了水,在水里说话那种古怪的感受。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何晓雅瞪大着眼睛,对着荣静书说。   荣静书点头,“能。”   “和之前说话一样吗?”何晓雅继续问。   荣静书继续点头。   “一样。”   何晓雅蹙眉,猛拍自己的耳朵,脸上神情显得有些难受。   “可我怎么感觉好难受啊,好像耳朵进了什么东西一样,很想把那东西赶出来。”她嘴里嘀嘀咕咕,一脸抱怨。   一旁的苗月眉摸摸她的头,温柔的笑了笑,轻声安慰。   “没事,等会儿就好了,坐缆车就是这样,一会儿就好了,放心吧。”   何晓雅微微动了动嘴,但最终也没说什么,荣静书也拍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笑容,安抚她。   又过了一会儿,荣安从停车场开了车,她们三人也没磨蹭,便快速上了车。   路上,荣安刚启动车子往山下开,车子内摇摇晃晃的,异常舒服,两个小姑娘撑不住了,嗑上眼帘,紧闭双眸,歪着头,慢慢睡着了。   隐隐约约间,荣静书只感觉自己耳边传来一缕低沉悠扬的歌声,更是让她昏昏欲睡,陷入梦乡中。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吗?Via Via……”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最后一句歌词,来自朴树的《平凡之路》,很好听的歌。   ☆、以父之名:韩严星   绿荫树下,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远处还传来小孩子的嬉闹声。   “咯咯咯,还有谁嘛,我身边只有静静,没有其他人……”   靠在墙上的一名女孩子,拿着电话,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可面上却笑得一脸娇羞,绽放出甜蜜的笑容。   看着不远处打电话的闺蜜,荣静书浑身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对方说话的语气,肉麻不?   不就谈个恋爱吗?至于么!   宽大的院子里,梧桐树下,枝繁叶茂,一片绿荫,她躺在家里自制的躺椅上,一脸懒散晒着太阳。   家里的大黄撩开蹄子,吐着舌头,朝她跑来。她伸出手摸了摸毛茸茸的狗头,大黄便乖乖窝在一旁,时不时还晃动着它的尾巴。   从大芒山下来,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荣静书初回到家里,两腿都打颤,何晓雅比她好多了,睡了一觉后,活蹦乱跳,一点事儿都没有。   等荣静书休息了两天后,两人又相约去了十里枫林跟大泽瀑布。   这次,苗月眉荣安两人没有陪着她们,是她们俩自己去的。   在楠城,痛痛快快玩了一个星期,何晓雅说明天就要回家了。   今天,两人也没什么事,就在家里消磨时间,荣静书搬着躺椅去了后院晒太阳,何晓雅靠在墙角,满脸羞涩娇俏,煲着电话粥。   过了一会儿,何晓雅又神神秘秘的回到房间去了,再出来的时候就挂了电话,然后走到荣静书身边,躺在另一张空着的躺椅上。   两人并排而躺,高大树荫替她们遮着炎热,却有几缕阳光渗透进来,温暖着全身。   荣静书偏过头,看着那张明艳的脸庞上洋溢着甜笑,时不时拿着电话按来按去,跟个傻子一样咯咯嘿笑,荣静书有点受不了,只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半响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说,咱谈个恋爱,能不能别笑得这么渗人,我鸡皮疙瘩全起来了,虐狗也要有个限度啊。”   何晓雅听后,浅色的棕眸睨了她一眼,连忙嗔声道。   “什么笑得渗人,你单身狗不懂,人家这叫幸福的微笑。”   荣静书被她一脸自豪的笑容给呛住了,顿感无奈。果然啊,果然啊,恋爱中的人,智商都被狗吃了。   她撇了撇嘴,紧接着,那双杏眸微垂,眼底闪烁着一抹揶揄,一脸促狭的说。   “是啊,幸福的短短几天都有了双下巴,果然是‘肥’常幸福啊,嘿嘿。”   那个‘肥’字她拉长了尾音,调笑意味极其明显。   何晓雅一开始还没懂她什么意思,可联想着闺蜜揶揄的神态,立马意会,娇嗔一声。   “好啊你,你个死丫头,敢笑我。”   顿时笑闹的啪打过去,两人滚做一团,笑的全身都抖了起来。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恢复正常,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荣静书带起耳机,闭目养神听着歌。   一旁何晓雅看着自己手机上发过来的信息,眉头紧蹙。   【男朋友】:老婆,我哥们韩严星想要你闺蜜荣静书的联系方式,你看这事怎么办?   【老兔子】:韩严星?要静静的联系方式?你在开玩笑吧?   片刻后,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她打开屏幕。   【男朋友】:没开玩笑,你看着办吧,不行就算了,开学了,让他自己去要吧。   何晓雅面上有些踌躇,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咬着唇,偏过头去看一旁躺着的还一无所知的闺蜜,眉头皱的更深了。   过了一会儿,她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发了一条消息。   【老兔子】:那我先问问她,要是她不同意,那我就没办法了。   那头飞快的发来一条消息。   【男朋友】:恩恩。外带一个笑脸表情。   何晓雅收了手机,眼神有些游离。   她和荣静书认识也不是很久,是上学期,对方搬到她宿舍里,她觉得这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性格虽然看着冷冷的,但相处起来,特别合胃口。   两人之后关系就越来越好了。   但关于闺蜜的恋情,这种事,何晓雅还从来没参与过。   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一口,拼命给自己做了一些心理暗示,又清了清嗓,然后才拍打着荣静书的胳膊。   “静静?你睡着了吗?”她轻声询问。   躺椅上,正在假寐的荣静书被她这么一拍,怎么可能没感觉。   她身子微微一僵,随即,轻抬眼帘,如婴儿般清澈的眼眸看向闺蜜,尾音微微上扬,发出一声闷哼。   “嗯?没睡。”   何晓雅看着闺蜜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蛋,樱粉的唇瓣,懵懂的眼神,琼鼻玉眼,活脱脱一个小仙女。   一时间也不禁在心里赞叹,尤物啊。   牛奶皮肤,修长细腿,盈盈蛮腰,别说是韩严星了,就是她,看着对方这副慵懒的模样,也会被迷倒。   何晓雅砸吧砸吧嘴,想了想别耽搁正事,然后坐直身子,一脸严肃的望着荣静书,开口道。   “是这样的,静静,你知道韩严星吧,咱们学校有名的那啥啥,他让峰子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你不愿意,也没什么,推了就好,不用考虑我。”   荣静书听到何晓雅说,眉头紧紧皱起,一脸不相信的喊道。   “韩严星?要我联系方式?”   看着荣静书震惊的模样,一时间,何晓雅顿时也感觉有戏,连忙嘿笑道。   “对啊,学校有名的大帅哥,家里富二代,篮球社的社长,咱们学校很多人喜欢呢。”   只见她说完后,荣静书脸色沉了下来,收敛了之前的轻松惬意,神色变得沉重。   韩严星,这个名字对荣静书来说并不陌生,最起码她去年一整年,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肩宽腰细大长腿,脱衣有肉,穿衣显瘦,走哪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突然要她的联系方式?   荣静书并不觉得她的魅力大到人见人爱的程度,更何况,她还见过对方和林烨一起勾肩搭背,一副好哥们的场景。   现在,这样一个男人要她的联系方式,跟林烨有关系吗?   荣静书眯起双眸,黑眸深邃,闪烁着冷光,心里有了主意。   她唇角微微勾起,脸上表情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你给吧。”   “所有的联系方式都给吗?”何晓雅直起身子,一脸兴奋的反问道。   荣静书白了她一眼,懒洋洋的说。   “说你傻你还真傻了?给个微信号就行了,还想给什么?”   “嘿嘿,知道啦。”   被荣静书这么一说,何晓雅也不在意,嘿嘿一笑,又喜滋滋的重新躺回椅子上,把荣静书微信名片分享过去,然后继续和自己男朋友聊天了。   荣静书闭着眼,想着刚才闺蜜的话。   韩严星,到底是对方的无心接近,还是有预谋的接近她。   他的举动跟林烨有关系吗?   他要是跟林烨是好哥们,知道她是林烨的前女友吗?   回忆着上学期,友情、爱情,方方面面被人入侵,随后一一被人抛弃,荣静书心里恨意难平。   她呼吸急促了几分,一想到那些事,心里顿时有些犯恶心。   强逼自己不去回忆。   她平躺在躺椅上,仰头睁大眼眸,望着树上挂着的绿叶,怔怔入神。   “铃铃……”   手机震动了一下。   荣静书回过神,转头看着拿起手机,纤细的手指轻轻滑动屏幕,看到微信发来一条消息。   一个通过名片分享添加她的人。   备注,韩严星。   她眸光深了些许,稍稍正色,点了通过。   微信上多出一个联系人。   对方的微信头像,是一个男生背影,看着有些萧瑟。   荣静书点进对方的朋友圈看了看,却发现对方朋友圈很空,没多少消息,稍微浏览了一下,荣静书就退出来了。   她回到主页面,却发现对方已经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长安风起】:你好。   【大野狼】:什么事?   那头思索了很久,才回了一个消息。   【长安风起】:想跟你交个朋友。   荣静书表情淡淡,手指在屏幕上舞动   【大野狼】:哦。   紧接着还不等对方回复,荣静书又发了一个消息过去。   【大野狼】:你认识林烨吗?   那头火热的KTV包厢中,一个拿着手机的帅气男孩望了眼一旁躺在包厢里的无精打采的人,唇角闪过一丝玩味。   半响,回复了一句。   【长安风起】:认识。   荣静书看着这两个字,眉头紧紧蹙起。   紧接着点开对方的图像,然后再打开右上角的三个点,选了‘加入黑名单’那一项,点击后确认加入黑名单。   瞬间,人被拉黑。   拉黑之后,荣静书脸色平平,放下手机,带上耳机继续听歌。   而那头,踌躇了半天的男孩,打了一行字又删除,又打了一行,觉得不满意再次删除。   来来回回好几次,终于确定好了。   【长安风起】:那个你在干嘛?   只见,那头顿时显示一句。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她好友……】   “卧槽。”   热闹的包厢里顿时传出一声怒吼。      ☆、以父之名:叫大神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日子一天天过去,暑假也要结束了。   东方的骄阳刚刚升起,漫漫日光笼罩着荣家庄,阳光明媚且灿烂。   村子里,鸡鸣狗叫声也此起彼伏,周围升起袅袅炊烟,渐渐热闹起来。   只见,一间普通民房屋中,一个女孩子背靠着沙发,仰着头还昏昏欲睡。   荣静书半睡半醒,隐约间感受到她妈给她整理行囊,拿了无数件新买的衣服,又往行李箱拼命塞了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嘴里对着她嘱咐道。   “去了学校,记得要和同学搞好人际关系,给你拿这些东西也分人家一些,遇事千万别让自己为难。你这丫头就是脸皮薄,性子软,妈总是不放心。记着妈的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知道吗?做什么事,记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别犯傻,要圆滑一点。”   苗月眉一边折叠衣服,一边对着荣静书嘴巴也不停歇,说了一大堆。   荣静书苍白着脸,脸上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也无精打采。听着母亲的声音,虽然时不时摇头晃脑,但明显心不在焉。   瞧给她瞌睡的。   不过,荣静书也委屈,这也不能怪她啊,谁让昨天韩严星那王八蛋勾引着她开黑。结果这一开黑,不得了了,玩到天明,荣静书才放下手。   等她的头刚沾上枕头,不到两个小时,她妈就催她起床,收拾行李。   荣静书只能张着口,一脸倦意,懵懂着眼,双眼无神,也不知道要干嘛。   最后苗月眉看不下去,亲手帮她整理行囊。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耷拉着眼皮,眼瞅着下一刻就要睡过去了,苗月眉深感无语。   只能摇头叹气道:“孩子大了,不由娘啊。”   稍微嘱咐了两句,苗月眉就不多嘴了。   家里这几个月开始学起了做生意,手头上也富裕了一点,苗月眉心情大好,总想着置办点什么。   而女人嘛,哪有不爱美的。   只是苗月眉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太好打扮得花枝招展,满腔热血无所出,心里憋得慌。   因此她把主意打在了女儿身上,花骨朵的年纪,青春靓丽,少女气息十足。再加上苗月眉手里也有钱了,从前穷的时候没办法花给女儿的钱,恨不得现在一股脑全补回去。   尤其平日里荣静书也不爱收拾自己,穿的都是自己往日里的旧衣服。   这让苗月眉心里更愧疚了,瞧瞧,这么多年了,她女儿都这么大了,也没几身像样的衣服,她这当妈的也太不称职了。   心里那种诡异的愧疚感升上来之后,顿时,就无法买了,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买。   不差钱儿,看上啥,买啥,有钱。   因此,这两个月,只要一家人出去逛街或者吃饭,苗月眉看到好东西,总要给荣静书买回来。   回来的时候,荣静书光背了一个双肩包。临走的时候,她妈给她重新准备了一个行李箱。   而对于母亲这种暴富后,略微有些畸形的诡异心态,荣静书开始是拒绝的,但后来发现劝不下来,也就不再多说了。   唉,她开心就好。   至于荣安,呵呵,你们母女开心就好。   苗月眉将行囊收拾完毕之后,就坐在床上等待,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   “隆隆……”   苗月眉美艳的脸庞闪过一抹喜色,随即眼前一亮,顿时喊道:“是不是你爸来了?”   说完,她还一脸风风火火,大步往外跑。   家里有钱了,也就不需要荣静书跟之前一样,坐火车。   这次定的飞机票,荣安夫妻商量着一起送孩子去机场,早上,荣安又在村子里找熟人借了一辆车,打算送荣静书上学。   片刻后,就看到苗月眉、荣安撩开门帘,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荣静书趴在沙发上,披散着头发,枕着胳膊,精神萎靡。   苗月眉看着她还躺倒的模样,心里更是焦急了,赶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睨着眼,怒声道。   “哎呦,姑奶奶,你可够了。再磨蹭,就真要迟到了,赶紧的,别磨蹭。”   紧接着,她拽起荣静书,荣静书睁开困倦的眼,眼底黑眼圈浓重,面上一脸疲乏,半睡半醒,被推着往外走。   上了车,屁股刚挨上软座,便嗑上眼帘,沾之即睡。   荣安紧跟其后,沉着俊脸,双手大力的提起行李箱,放进了汽车后备箱里。   苗月眉穿着水蓝色的经典款长裙,脚下是一双五公分高的浅色高跟鞋,身后如瀑布般的黑发高高盘起,一大早起来,还花了一个淡妆。她年纪不算小了,这些年虽然操劳,但跟村里同龄人比起来,也却是不显老。   眼角虽有淡淡细纹,但面容明媚艳丽,一双凤眼,眼波婉转,尽是动人风情;红唇微勾,妩媚多姿,步履间,身段婀娜,裙摆飞扬,更是吸人眼球。   一大早,荣安看到了这一幕,黑眸不停泛着异光,本来她早上穿的是另一款极显婀娜身段的镂空黑裙。但由于这种精心打扮的情况太少见,荣安一时没忍住,两人一大早闹了一通。只是,幸亏起得早,没误事。   苗月眉拿着包,然后锁上家里大门后,坐在副驾驶上,回头望,就看到了已经瘫倒在后座睡着了的女儿。   叹了口气,终究什么也没说。   荣安坐在主驾驶,看着妻子美丽的脸庞上,隐隐展露的焦急,面色稍沉,黑眸透过后视镜就看到了后座蜷着身子睡着了的女孩子,紧接着声音里透着暖意,安抚妻子道。   “别担心,叫她睡吧,这会儿起码要开两个小时的车。”   苗月眉‘嗯’了一声,偏过头看着窗外,垂着眼眸,掩下眼底的担心。   儿女都是债啊,走哪儿父母都要操心一番。   之前没钱,女儿想要个什么,苗月眉想买都买不起。现在有钱了,一心一意想给女儿花钱,对方还不乐意,真是让苗月眉头疼。   她女儿怎么就不爱打扮呢?女孩子家家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多好。   作为一个这么多年第一次想把所有好东西,一股脑补给孩子的母亲,苗月眉深陷这种孩子大了不由娘的苦恼中,逐渐,思绪飘远。   ******   而荣静书这边,自从何晓雅走了以后,她拉黑了那个鬼知道打什么坏主意的韩严星,然后,她就出事了。   她被一个蛇精病缠上了。   韩大少爷,姓韩名严星,人傻钱多,长得还有点小帅儿,家里大人宠着的小霸王,迷妹眼里的痞气富二代。从小到大,追妹子这条道路,可谓是战无不胜,从无败绩。   但生平第一次遭到这么惨无人道、冷酷无情、无理取闹、残忍的打击,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少爷感觉自己心灵受到了伤害。   等回过神来,这种丝毫不留情面的拉黑,惹恼了韩少爷,越发激起韩少爷心里的斗志。   好,一个微信加不了你,那大不了,我换一个微信。   烦,我也要烦死你。   然后,荣静书就发现了,自己被蛇精病缠上了。   每平均一小时,就有陌生人加她。   第一次荣静书通过之后,那人第一时间发来各种质问。   【一个小号】:为什么拉黑我?   ……   【一个小号】:只不过交个朋友,至于吗?   ……   【一个小号】:你把我重新挪出黑名单,赶紧地。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您还不是她好友……】   瞬间,一个字未回复,再次被拉黑。   韩少爷再度被气晕。   只是,这次韩少爷不气馁,越发觉得这是个挑战。脑回路不一样的韩少爷,在心里脑补了一堆阴谋论,觉得对方就是想打败他,想看他输,但偏偏他韩大少爷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他不服。   所以,接连三天,无数陌生微信号添加荣静书。   即使不通过,荣静书时不时也能听到手机震动响,点开一看,就看到对方申请添加,备注。   “把我第一个微信号挪出黑名单。”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接连三天,荣静书蹙着眉,看着手机一排排申请消息,觉得实在受不了这种蛇精病了。终于忍不住,顺着对方的要求,把他第一个号从黑名单将对方移出。   秉承着这种蛇精病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荣静书还主动把对方添加,以免对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加了之后,她还回复了一句。   【大野狼】:不要再来骚扰我了,很烦。   -   几秒后,对方迅速通过,回了一个字。   【你这个负心人】:哦。   对于那个意思占她便宜的昵称,荣静书眯着眼,直勾勾看着那个昵称,默默的看了好几秒,最后挪开了眼。   人家也没指名道姓,荣静书就是怀疑也得拿证据说话,这么一想,她便不去管这个蛇精病了。   之后,见对方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她也选择了相安无事。不就是微信里多了个陌生人吗?她微信不熟的人还蛮多的,不怕多他一个。   就这样,对方终于不再打扰荣静书了,她稍微安宁了一阵子。   只是夏季中旬,三伏天来了,天气特别热,楠城持续高温40度,走到外面,人都要晒成煎饼了。   荣静书就不去店里了,一个人待在家里看家。   某一天,荣静书在家里看电视,但电视剧越看越无聊,闲来无事,她就感觉特别无聊,顺手给朋友圈发了一条消息。   “啊,好无聊啊!”附带一个烦躁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手机“叮铃”一声,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手机,看到一个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再次变换了的微信名,不变的装逼非主流背影图,让荣静书拢起眉眼,面带怀疑神色。   她垂了垂眸,手指向上滑动,点开消息。   只见,   【跪下叫大神】:无聊来玩星战!   荣静书:“……”      ☆、以父之名:星战游   星战,全名《星际战神》,当今世界最顶尖的竞技手游。   1v1个人战,5v5匹配对战,10v10引擎团战,100v100无敌混战……等其他自行摸索模式。游戏中还有各种星际英雄人物,画面制作精美,技能绚烂,大招6的飞起。   星际战神分三个层次、九个等级。   自下而上分别是:少尉、中尉、上尉;少校、中校、大校;少将、中将、上将。   星际军官级别,等级最低是少尉,最高是上将。   少尉之下是白兵,新手聚居地。   上将之上,进入另一个层次,开始入选阵营,然后出星球,开启星际大战。   星际大战开启后,才算是真正踏入《星际战神》的旅程。   升到九级最高级别上将后,达成星际大战主成就,就能看到星际战神划分为两大阵营,联邦和帝国。   并且强制性选择加入其中一方阵营,无弃权项。加入阵营之后,开始争夺一年一度各区王者:大将名号。   一旦拿下大将尊称,也就意味着成为下一年的星际首席,等同于普通游戏中的阵营领头人,权利十分之大,也就昭示了开启星际大战之后的腥风血雨。   阵营首席抉择出来之后,便要领导其余人在一定的时间内攻打敌方阵营,且获胜的一方阵营,从个人到全体,都拥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耀。同理,反方则是无尽的耻辱。   因为,下一年的阵营人昵称会显示获胜方和战败方,这对于失败的阵营来说,是极大的屈辱。   同样也是这游戏风靡全世界的精妙之处。   所以,很多人升到上将之后,先是玩命争夺大将称号,等争夺不了,便全力灭杀敌军,只有你死我活两个概念。   毕竟,谁也不想一整年,昵称上都挂着战败两个字。   另外这个游戏的魅力,也不单单只有手游,还有网游,只是网游出道十年了,人气渐渐有所下滑。而新出的手游端才不过两年,正是大热的时候。   荣静书是听过星际战神的大名的,毕竟没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猪跑?   在学校,随处可见的学生,拿着手机玩星战。   就说她们宿舍四个人,何晓雅虽然不玩这游戏,但何晓雅玩少女养成换装游戏或攻略帅哥美男游戏,可舍得氪金了,也是养成游戏里的一方大佬。   另外两个妹子,那玩的就更6了,俩妹子玩星战一路逆袭升上将,开启星际大战模式,争夺大将名号。   荣静书曾经也为了合群,偷偷在私下下载过,但因为她不会玩,看也看不懂,潦草的扫了几眼,嫌游戏占空间,便卸载了。   现在看到这个老是昵称给她一种占便宜家伙的邀请,一时间,荣静书也有些摇摆不定。   玩or不玩?   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荣静书咬了咬牙,决定试试。   下载了《星战》,韩严星开始带她玩游戏。   初始荣静书还有些担心,毕竟她跟韩严星不熟,甚至没见过几面,而且这家伙一开始略装逼的问话,以及后面强逼她拉出黑名单所做的各种发神经的行为,都让荣静书感到……一言难尽。   但是,对方带着荣静书玩游戏,倒是玩的不错,算得上尽心了。   从荣静书一开始被骂小学生水平,会不会玩儿,垃圾坑队友举报,在韩严星的调.下,到技术飞速成长,一个大招,抓住时机,瞬间秒杀敌军,达成反杀。   不可谓不神奇。   而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一路冲刺到少将,这又是另一个神奇了。   另外韩严星从一开始在游戏里虐杀荣静书,到后来被荣静书反杀,这又是另另一个‘神奇’了。   以至于,现在韩严星整天一脸幽怨,在荣静书面前念叨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大半个暑假,荣静书除了到店里帮忙,整日都在沉迷星战,无法自拔。   不过也不是没好处的,至少玩游戏这些天,荣静书有时候遇到队友坑,也忍不住开语音骂娘。   一改往日眉眼清丽、高山仰止活似一朵冷冰冰的天山雪莲,整个人彪悍的不像话,各种垃圾话层出不穷,打破了荣静书留给外人的固有印象。   就连一直跟荣静书玩的韩严星也被唬住了。   他一直以为荣静书是那种看似冷冰冰,实则特别软萌可欺羞涩的妹子,结果被现实打了脸。   紧接着,对方从一开始调笑意味浓重,一口一个“小镜子、小镜子”的称呼,到后来“哎呦,社会我静姐,人美游戏悍”,经常让荣静书无语,想扔他一个白眼。   这不,眼看就要开学了。   荣静书才发现,她这一暑假还真是……荒唐。   往年暑假寒假都要复习功课,今年不但遇上了奇葩,而且还把自己变成了奇葩。   关键是变成奇葩后,还没达到预期目标。   从小到大,做任何事都要求自己一定要达成目标的荣静书,玩游戏也一样,她定了一个目标。   【剑指星际上将。】   为什么说上将,而不是大将?   当然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   韩严星玩了两年了,都没摸到过大将的门槛,就凭她玩了近两个月的技术想拿上大将?   纯属做梦。   虽说1v1匹配,现在荣静书还偶尔会赢几把韩严星,但两人水平到底怎么样,她心里也明的跟镜儿一样。   所以,上将是她的底线。   毕竟升为上将后,一上游戏,每次游戏里都会传来各种各样的通报声。   有妹子萌萌哒的萝莉音。   【啊,奥尔斯帝国威猛的xx星际上将,您终于回来了,帝国的荣耀将在您的带领下永垂不朽。】   有神秘诱惑的低沉男低音。   【xx星际上将,你是联邦的楷模,您是全体法希尔赫人的引路灯,我们需要您为联邦而战。】   ……   还有其他更破廉耻,尺度特大,但听着特别爽、特别燃的游戏通告声。   这种滋味,啧啧,简直让人上瘾,爽炸了。   每次她和韩严星一起组队的时候,就能看到游戏里一个接一个上将的通告声,特别羡慕。   底线最上将,不能忍。   ******   摇摇晃晃的车子,软软的后座,荣静书躺在上面,舒服的仿佛遨游在天际,晃来晃去。   只见,荣静书砸吧砸吧嘴,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还做着成功登顶首席大将的美梦。   在梦里,大杀特杀,韩严星都要跪下喊爸爸的那种。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我除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静静,你手机铃声响了。”苗月眉皱着眉,侧了侧身,视线落在身后头发乱成一团,蜷缩在后座的女孩身上。   “昂……”荣静书迷迷糊糊半睁着眼。   紧接着,又伸手揉了揉自己满是雾气的眼眸,这才听到口袋里的铃声响不停。   她依旧将身子蜷缩在后座,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也没看打电话是何人,左滑挂断,然后重新闭上眼帘,开始睡觉。   只是,一分钟后。   “除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同样的铃声响起。   荣静书朦胧中,紧蹙双眸,拿起一旁扔着的手机,右滑接听。   然后,把手机懒懒的放在自己耳边,有气无力的说。   “喂?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活泼开朗的男声,正嬉笑着。   “哎呦,静姐,起来了吗?12点飞机可别忘了啊?”   荣静书一脸倦意,没有半点往下啰嗦的意思,扔下一句。   “正要去机场,没啥事,我就挂了,拜。”   说时迟,那时快,荣静书挂断电话之后,迅速关机,继续蒙头大睡。   现在,她看谁还来打扰她成为大将的美梦。   -   另一边,豪华别墅中,一个长相帅气、英俊不凡的男孩,瞪大着眼,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被再次挂断的手机。   “我去,我一句话还没说呢?”   一度不敢相信的韩严星,抿紧了唇,再次拨打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韩严星:“……”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他垂了垂眼,叹了口气。   “唉。”   气死他了,居然敢挂他电话,胆儿肥了?      ☆、以父之名:过界了   “到了,到了,丫头可不敢睡了,赶紧醒来啊。”   苗月眉拍拍女儿的脸蛋,一脸的担心。   荣静书睁开眼,眉头紧蹙,但是已经可以看出人算是醒了。   “已经帮你办了行礼托运,票也给你买好了,现在赶紧去吧。”   苗月眉把手里的机票和登机牌递给荣静书,然后紧紧握住女儿的胳膊,心里更是无比担心。   荣静书裂开嘴角,笑了一下,笑意温暖和煦。然后接过东西,抱了母亲一下,撒娇般的和她说了几句话。   荣安站在远处,并没有上前,只是一脸平静,看着面前依依不舍的母女二人。   荣静书扫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掩下眼底神色,在她母亲耳边轻声呢喃着。   “妈,考察期还没过呢,要是他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迟早会让他走人。”   苗月眉身子一僵,随后眼里又浮现出一丝暖意,她知道女儿是担心她。   “嗯,妈会照顾好自己的,到是你个小丫头,记得出门在外,小心行事,等咱家有钱了,妈去你们学校看你。”   “好。”   荣静书眉眼温柔,轻笑出声。   “行了,别耽搁了,赶紧走吧,要不待会儿要迟了。”苗月眉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推开女儿。   时间不早了,不能在耽搁了。   荣静书直起身子,眸光微闪,她直勾勾的看向不远处那个男人。   两个月的相处,足够让荣静书暂时了解那个男人。   底细她不知道,但就人品来说,从前的荣安跟他相比,实乃云泥之别,毫无相提并论的可能。   只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真的甘愿心甘情愿顶着别人的脸,一辈子留在一个小山村吗?   荣静书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心中并不相信。   她不信荣安,也不信鬼神之说,自然不信荣安那张和她亲生父亲一模一样的脸,虽然她也不知道现在整容技术是不是那么发达了,连对方耳后的痣都一模一样。   暑假不过两个月,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平日里还是有些尴尬的。因为让她喊叔,对着那张脸她实在喊不下去;喊爸,那更不用提了,‘爸’这个词带给荣静书的记忆并不美好,她更不想喊;而喊名字,那也太怪异了,毕竟还有她妈,她不能把她妈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所以,没人的时候,大多都是你之类的称呼,自然略过。   本来是有些没礼貌的,荣静书心里还有些忐忑,但没想到那男人本人也并不在意,荣静书就放任自流了。   而苗月眉知道荣静书的想法,也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当下的平静,从没强迫荣静书喊人,平日里她在荣静书面前也特别注意称呼问题,尽量将其略过。   一家人看似和平、实则又诡异万分的生活了两个月。   现在,也是时候告一段落了。   荣静书目光幽幽的看着那男人,迈步走过去,脸色平淡认真,启唇道:“好好照顾我母亲。”   荣安望着面前的女孩子,眼底微微泛起一丝波澜,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女儿的性子他知道,让她服气了,怎么都好说,让她不服气,榔头都撬不开她的嘴。   而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丫头这样排斥,作为对方从心到身的亲生父亲,可别提多憋屈了。   最终,那双如古井深潭般冷淡的黑眸,眼皮微敛,紧接着说了两个沉重却极具责任的字眼。   “放心。”   荣安为什么只说两个字呢,是因为多说多错,所以他还是少说为妙,不然以小丫头敏感的心思,又要猜疑他是不是有所图谋。   那头听到荣安那两个字后,荣静书也没说什么,抿紧了唇,转过身去看她妈。   此时苗月眉眼里的热泪已经涌出,脸上挂满了泪痕,荣静书抱着对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妈,别哭了,以后又不是见不了面,我走了,你赶紧回去吧。”   说罢,荣静书背着一个小包,拿着机票往安检口走去。   苗月眉和荣安两人并肩而行,眼睁睁的看着荣静书越走越远的身影。   荣静书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然后进入安检。   过了安检,进入候机室,就再也看不到苗月眉了。   走进候机室,随便找了个离人远的空位置,然后拿起手机开了机,紧接着,就看到无数短信狂轰乱炸。   她眉头紧蹙,唇瓣发白。   [韩严星]:什么时候回来?   [韩严星]:上飞机了吗?   [韩严星]:看到赶紧回个消息。   ……   以及无数通未接电话。   就在荣静书拿着手机,眉头紧锁,想着要不要给对方的打个电话的时候,一条短信涌进来了。   [韩严星]:等我,我去接机。   荣静书眸色深了深,打开通讯记录,拨号韩严星。   “铃铃铃……”   电话那头刚通,电话已经显示被人接通了。   荣静书一句话还没说,劈头盖脸先给人喊了一通。   “我马上就去机场,你要是到了,在哪儿先等着我啊,我就去接你……”   那头电话里男孩子声音很好听,微微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异样的勾人。   荣静书脸色微变,还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径直打断了,她声音平淡,音色却带着一丝清冷。   “不用,你别来。”   电话那头声音骤然停止。   空气仿佛也在这一刻僵硬起来。   他没开口,荣静书也没开口。   半响。   就在荣静书忍不住想要挂电话的时候,那头才传来涩涩的声音。   “为什么?”   荣静书望着突然朝着她走过来的中年男人,对方刚坐到荣静书身边,想朝荣静书打招呼的时候,荣静书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一边拿起手机,一边拿起身边的包,大步走到更远的地方。   然后嘴里一张一嗑,冷淡的说着。   “没什么,有什么好接的,我不需要。”   华丽的别墅内。   阳台处靠着一个男孩子,白衬衫黑裤子,碎碎的黑发微卷,刚做的造型更显得英俊朝气。   一双桃花眼,挺鼻俊眉,菱形且如樱花粉颜色一般的唇瓣微微张着,眉头紧皱,显示着他的不悦。   他此时站在阳台,一双黑色瞳眸望着手里的车钥匙,眼底落下一抹失望。   良久,电话里有声了。   “荣静书。”   韩严星动了动唇瓣,脸上压抑着自己心里烦闷的怒气,大声喊道。   那头沉默了一秒,才开口说道,韩严星紧张的呼吸都有些粗了。   “韩严星,我们只是游戏伙伴,你……过界了。”   那一秒,刚才还一脸期待的韩严星顿时失了血色,她一句你过界了,顿时让韩严星的心如坠冰窖,他从未觉得此刻全身上下无比的寒冷。   他紧紧捏着钥匙,钥匙扎手的痛感却远远比不上此刻心中的痛意,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随后自动挂断。   阳台处,影子拉的长,远远望去,都感觉那影子身上都仿佛传来一股萧瑟之意。   ******   两个小时后,已经坐在飞机上开始闭目的荣静书,此刻心中有些迷茫。   认识韩严星一个月多一点,她对对方并不了解,只知道对方玩游戏是一把好手。   其次,本来她还觉得对方申请了无数小号加她,是不是对她另有所图。   可当他重新用自己的微信号加了她,却一直没有打扰她,便让她放下心了。   直到,那次她手贱的发了个朋友圈,两人鬼使神差的联系上了。   一起开黑,一起玩游戏,荣静书从未对对方起过什么邪念,并且看韩严星总是吊儿郎当在她面前游荡,也没看出对方什么不对来,荣静书便一直把对方当做战友。   但荣静书毕竟不是傻子。   她并非从未谈过恋爱。   且她不止谈过一次恋爱。   母亲面前乖乖女,闺蜜面前知心闺蜜,老师面前好好学生,她总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了扮演一个适合的角色。   高中时期,早就谈过一段地下恋情,当然初恋男友对于荣静书现在只是一个符号。两人感情并不深,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对方太幼稚,导致这场年少且不负责任的早恋无疾而终。   而和林烨,虽然也并非多真爱,但起码感情经历方面,荣静书并不是空白。   一个多月,足够韩严星渐渐侵入她的生活。   尤其当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才渐渐领悟。   原来对方已经从网络游戏上,慢慢踏入她的现实生活。因此,荣静书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知道一件事,如果不喜欢,就不要给别人希望。   趁现在事情还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若早早拒绝了,免得日后徒增祸端。   所以,刚才荣静书心里一狠,便有了那一遭。   此时她又望着手机微信里,对方给她发了一大堆消息,怔怔入神。   看完之后,她叹了口气,便合上了手机。   既然决定远离,就不要心软。   荣静书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换榜,先来求个收藏,希望有新读者能收藏一波。 另外各位老读者小天使们,关于本章中间那个考察期那个梗,是重修了一下3、5、6、7、8、10中间某些段落以及某些句子的梗。 所以我稍微修改了一点,但并不影响后期阅读感官,重修的可看可不看,没太大影响。   ☆、以父之名:开学了   茂密榕树,知了鸣叫,别有童趣。   那翠绿的草坪上,数条蜿蜒小道上,来往行走无数稚子学生,轻声笑语。   榕树下的苍木长椅上,坐着一女孩,黑发如瀑布一般落在她身后,出落得愈发如玉的脸庞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此时,她手持一本书,津津有味看着。   书、女孩、榕树相映交错,阳光余晖落下,形成一幅美不胜收的景致。   篮球社。   凉城的篮球社,社员各个都是大高个,面容英俊,身材高大,肌肉迸发,彰显着年轻欲气的鲜嫩肉体。   此时,这群男孩们,脸庞上洋溢着青春的笑,不知愁绪,正值风华。尤其是领头的人,一张俊秀的脸,更是不同凡响。   他们勾肩搭背,言谈间笑骂损友,只是路过操场旁边的草坪时,远处一颗高大榕树下的那一幕,就落在了众人的眼里,不禁一个个眼神怪异起来。   其中不少人下意识朝着社长的方向观看,气氛渐渐冷冽下来,果不其然,前方社长停下了步伐,身后的人也只能跟着停住脚步。   片刻后,队伍里响起一声清亮的男声。   “咦,社长,怎么不走了?”   眼见前面社长停住脚步,身后还不懂其中差距的大一新生,连忙疑惑问道。   却见他刚说完,大二大三学长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询问。   篮球社社团队伍前方,远远望着荣静书的韩严星,看见树下那一幕,抿紧了唇,脸色微冷。紧接着扭过头,强逼自己不再去关注。   冷漠的道:“走。”   说罢,抬起脚步,往前走去。   这一切,荣静书毫无察觉。   -   开学一个星期,她功课落得厉害,得更努力才行。虽然这会儿,她手里拿着一本玄幻修真言情小说:《失忆男神追妻记》。   至于游戏……   她暂时也不打算玩下去了,或者说,就算要玩,也得另换一个区从头再来了。   只是没把《星战》升到上将,没能听到那让人心里爽爆的萝莉游戏通告音,心里还是稍微有点遗憾的。   因此,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的叹气。   荣静书低头看着手上的这本小说,昨天她在宿舍看完了一本《近代史》,然后询问舍友谁有没有其他好看的书。   紧接着,何晓雅扔过来一本书,然后疯狂的替她安利这本言情小说。   本着闺蜜推荐,也不太好拒绝,荣静书便想着起码翻开扫两眼,也不给人丢面子。哪知道,这两眼可不得了,瞬间就让她掉入一个神奇的世界,一口气压根儿停不下来啊。   她看了整整半晚,到了后半夜,想着第二天还有早课,再加上瞌睡的不行,只能先放下大结局睡了。   等到今天早上上完一节课后,荣静书就赶紧拾起昨晚的部分继续看。路过榕树下的长椅,她等不及回宿舍观看了,想也没想,先找个空位坐上把大结局看完再说。   这会儿,终于把大结局看完了,作为一个伪强迫症,也松了一口气。   甭管剧情多狗血,荣静书愣是咬牙看下去了,除却某些无脑男女主所谓的爱情,对于荣静书来说,里面的阴谋诡计和修真升级明显更有趣味。   看完大结局后,也到饭点了,她得去吃饭了。   荣静书合上了书,放入背包中,然后背起包,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又整理了一下裙摆,就转身离开了。   风和日丽,耳边的碎发垂下,伸手将其挽到耳后,女孩长长的裙摆随风晃动,婀娜的身段缓缓徐来。   却未发现身后有一人沉着眸子,久久注视着她的背影。   ******   何晓雅自从有了陈峰,荣静书便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打水,一个人上下课。   落在有心人眼里,都是又被抛弃了,好可怜啊。然后用着怜悯的目光去看荣静书。   对此,荣静书只有两个字:呵呵。   她就喜欢一个人走,不行吗?都多大的人了,还需要人陪?没断奶吗?   但是,荣静书没解释,何晓雅也没解释,因为不需要解释,他们算哪根儿葱啊。   有必要搭理吗?   而对于荣静书来说,十八年来,除了母亲,她靠过谁?她需要靠谁   她谁也不需要!   闺蜜是闺蜜,不代表每天黏在一起就是闺蜜,反而整天黏在一起日后还不一定多少爱恨情仇呢?   这些例子,在大学里太常见了,荣静书都懒得看。   她自小因为家庭原因早慧,遇事比同龄人想的多。小的时候,有位老师背着荣静书说这孩子太聪明了,心思也重,长大容易慧极必伤。   那时候,偷听到的荣静书还不懂什么叫做慧极必伤,但她把这句话牢牢记住了。   长大后慢慢懂了,她就开始学会伪装,将自己的所有心思掩盖下来。   后来,事实证明了,   慧极必伤这个结论,如果真的是聪明人,也不一定会让自己沦落到那个境地。   就比如荣静书。   能从一个人人嘲讽的境地扭转为人人怜惜,也不得不说,她隐藏的太深了,所有人都看不懂她那颗铁石心肠的心,还自作聪明的认为她就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委屈可怜,令人怜惜。   从一开始来了学校,因为贫困生的身份,长得美貌但家里又贫穷,本身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罪。那张脸让很多人嫉妒却又不屑她的家世,将她排斥在外。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她用一种扭曲的手段,让不少人从嘲讽变成怜惜。   一个是成欣冉、一个是林烨。   被舍友和男友双重背叛,即使长得再美貌,也无法让南安政法大学的学生们嘲讽下去。   一开始都在说,长得美又怎样,还不是被人抛弃。但时间久了,践踏了别人的尊严之后,人性和时间会让某些人感到自我羞愧,开始不断的找借口发现那个被抛弃女子的“优点”,他们开始无尽的后悔。   人家贫穷,但也善良啊,这样对人是会遭报应的。   看,一点算计,就让陷入一无所有困境中的荣静书渐渐有了一部分拥护者,一旦出事,都用不着她出手,总会有人怜惜她,自作主张的保护她。   所以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是祸端,却也是资本。   没办法,没有家世,荣静书能做的动作太小了,她只能一点一点改变着自己的命运。   从小的家庭环境,就注定了,这世界上只有她自己能救自己。   可是,即使荣静书躲过了大一的设计,并且扭转困境,成功反败为胜。   但聪明的脑袋,加上一张根本无法掩饰风华的脸,让荣静书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哪怕她只想平静过日子,上完大学,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来找她。   就比如曾经,就比如现在,她走进食堂。   她素净一张脸,视线突然扫到不远处被人群簇拥着的俊美男子,目光怔怔望着她。她眼底泛起一丝波澜,随后扭头,恍若无人般走至另一侧过道,转身,反上了二楼。   南安政法食堂分三层。   一楼二楼都是普通食堂,但饭菜也各有特色,各种农家小炒,五味俱全。   三楼就是顶级食堂了,高端大气奢华,吃个饭都跟去高级餐厅一样。   南安政法不缺乏富贵学生,全国前十的大学,有资本的总会进来。   荣静书来到平时爱吃的一家店前,因为前面还有三个人,她站在最后面,平静的排着队。   前面是三个军训服的男孩子,本来正打打闹闹等着饭。这会儿甫一见到,身后站着一个大美女,   明眸皓齿,唇红齿白,披散着头发,长裙垂下,全身上下仅仅露出一双白嫩胳膊以及那张漂亮的不像话脸庞,顿时神色变得拘谨起来。   他们眼神游离,不停暗示着身边的哥们,身后的来人。   这三人一看就是正在参加军训的大一学生,身穿迷彩服,此时略黑的脸庞上布满稚气,要是仔细看稚气的面容下,还有一丝微红。   三人悄悄商量了一下,频频朝其中一人挤眼,那人显得越发紧绷。   不一会儿,荣静书就听到一句羞怯的男音。   “学……学姐,要不您先请……”   男孩大着胆子说着,但眼神有些闪躲,更有些显而易见的紧张。   荣静书衣服上带着年纪标牌,这群大一的学生自然看到了大二法学系一栏,所以才喊的学姐。   她听后,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紧张的学弟们,没说什么。   慕面容颜色之好,人之常情,她妈生了一张好脸给她,她可不会自卑,长得好本就是一种天然优势。   不服,憋着!   初入大学,不就是因为这张脸惹出了麻烦吗?   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惹出的麻烦还少吗?   荣静书脸色平淡,开口拒绝道。   “谢谢,不用。”   语气平淡,看不出生气还是高兴的神色,更是让人猜不透,显得深不可测。   三个小学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长得漂亮又特别冷的学姐搭句话,这会儿被拒绝后,也不敢继续纠缠。   只能回过头,僵硬着身子,不敢跟之前一样窃窃私语。   很快,打饭就轮到荣静书了。   “要什么?”那头打餐的人喊道。   “一份A餐。”   A餐,米饭+加青椒肉+红烧茄子+土豆丝+蛋花汤。   荣静书有啥吃啥,只要不难吃,就不挑食。   她刷了饭卡,没一会儿就到她了。   她端着餐盘,最左边小碗里的蛋花汤还冒着热气,她小心翼翼的端好,生怕撞到别人。   然后来到二楼靠一楼栏杆的一个僻静位置。   二楼中间是镂空的,设有栏杆,从栏杆下还能看到一楼情景,视野也宽广。   这会儿来二楼的人还不是特别多,荣静书选了一个好位置,然后放下餐盘,坐下后,开始小口小口用餐。   只是,她刚吃没几口,突然对面也出现一个餐盘。   她抬头,瞳孔猛地一睁,脸色沉了下来。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调笑声。   “这没人吧!我能坐这儿吗?”      ☆、以父之名:修罗场(1)   “这没人吧!我能坐这儿吗?”   面前的女子明眸善睐,巧笑嫣然,也不等荣静书的回答,自顾自径直就坐下了。   荣静书身子一僵,抬眼望她,那双黑眸闪烁着幽光,唇角微勾,声音冷淡。   “我说不能,你会离开?”   女子一头棕色性感大卷,显得妩媚妖娆。她面容精致,皮肤白皙,狭长凤眸,一颦一笑勾人心魂,眉宇间的傲气,却又彰显了世家豪门的贵气。   此时眯着眼,抿嘴娇笑,紧接着出声道。   “哎呦,静书你还是那么的可爱……”她话还没说完,便倾身朝着荣静书的位置凑了过去,伸出涂满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想挑住荣静书的下巴,却被荣静书身子后移躲了过去。   对面荣静书眼底明显的嫌恶,让女子眼神暗了暗,她勾了勾唇,放下手,红唇又将那句没说完的话补全。   “……和调皮。”   荣静书闪躲掉她的动作后,脸色骤然变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极其厌恶的气息,粉嫩的唇瓣微张,吐出一句话。   “呵,是吗?但我看到你就饱了,真是抱歉,咱们俩审美不一样。另外这位置留给你,继续开始你的表演吧,恕我不奉陪了。”   说罢,荣静书端起面前的餐盘,就要离去。   却在起身那一瞬间,被对面那卷发女子死死抓住胳膊。只见,对方红着双眼,满是看似恨意十足的眼眸里又有一丝令人看不懂的哀切,随即,恶狠狠的质问道。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荣静书身子没动,垂眸扫了眼对方抓着她胳膊的手,稳住拿着餐盘的手。   紧接着,轻抬眼皮,露出一双极尽厌恶和反感的黑眸,她声音冰冷,含着无情和讥讽。   “我折磨你?成欣冉,你还好意思说果然脸皮厚的人,我确实自愧不如你。另外,如果真是我折磨你,那么有生之年,我希望你和林烨永远不要出现在我视野里,因为……”   她声音顿了顿,紧接着唇角勾出一抹恶意的笑,用力挣脱她的胳膊,再狠狠甩开,冰冷的说。   “……我嫌恶心。”   说罢,端起餐盘,径直离去。   这一幕发生在饭堂二楼的空旷栏杆处,一楼的人从下往上看,不少人都看到这一场争执,而三楼居高临下,两人之间的争斗看的更是明显。   两个女郎,一个摩登时尚、美艳大气,一个冰冷貌美、飘飘欲仙,加上初春在学校贴吧里爆红的那个帖子,让这两人瞬间红透了整个南安政法大学。   南安政法大学,食堂三楼中。   一个透明包间中,一群男生坐在一圈椅子上,时不时看着最中间那个沉着脸的人。   这时,坐在最中间的男生旁边一个卷发男生,顿时开口说了。   “唉,发生了那事儿,星子你……不去瞅一眼?”陈峰碰了碰韩严星的胳膊,嘿笑了笑,然后对着韩严星挤眉弄眼。   今天周五,他女朋友何晓雅下午没课,早上,上完课第一节课就直接溜回家去了。   他没事闲的无聊,就跑到篮球社去找韩严星混饭来了。   途中,他们刚从另一侧进入饭堂,就看到了她女朋友的闺蜜、兼好哥们的暗恋对象、兼全校都鼎鼎大名的‘女神’。   啧啧,正等着看修罗场呢,哪知人家扭头就走,权当做没看见。   这会儿,一群人刚坐上三楼,还没吃几口饭喘几口气,就看到二楼刚才发生的那场好戏。   今儿这是怎么了,运气这么好?好戏一出接一出!   韩严星的目光伴随着那个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他逐渐握紧了拳头,捏了又捏,直到对方消失,他彻底松开了手。   而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眼底闪烁着光芒,在这一刻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   走下了二楼,荣静书不是那种顾忌别人看法的人,她在一楼找了个偏僻的地儿,也不嫌弃,快速的吃了中午饭。   毕竟,她可都花了钱的,为了一个成欣冉不吃饭,那可划不来。   开学已经一个星期了,但她没想到成欣冉竟然还敢来找她,实在是把她恶心的她够呛。   活了十八年的她,长这么大,见过无数奇葩的事。   村里谁家女人偷了汉子,过马路好心抚人被却碰瓷,学校里两男争一女并且大打出手,纷纷退学等等这些奇葩事,荣静书都见过。   可等她上了大学,才知道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你见过一个女人让她从小到大的未婚夫去勾引她的好朋友吗?   你见过一个女人设计她的闺蜜做她未婚夫的小三,并且事后宣扬是爱着小三的吗?   你见过一个女人为了直掰弯另一个女人,千方百计找了一个纽带连在两个人之间,打算平日共侍一夫,一夫不在,两女并蒂花开吗?   这种神操作,顿时让荣静书惊呆了。   回过神来,也恶心透了,无比令人作呕。   她长这么大,经历过无数奇葩的事,但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不考虑别人的意志,便想擅自决定别人的人生,她也配?   荣静书长这么大,从未讨厌过同性恋,因为她一直觉得那是别人的私事,与她无关。   人活着是为自己活得,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看法,这是荣静书一直以来坚持的想法。   哪怕初时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学校,一身土包子装扮被人嫌弃,荣静书也从未改过她的看法。   可现在跟那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简直是倒了血霉了。   荣静书和成欣冉、林烨之间的瓜葛到底是怎样的?   还要从大一初入学开始说起。   -   初入凉城南安政法大学,凉城,全国四大名城之一,南安政法,全国十大名校之一。   城市经济发达,人口众多,学校学子优异、品德兼优。   从,小村庄、小县城里就读出来的荣静书,犹如一个乡下土包子来的,走进了这样一个繁华大城市。   而分配宿舍的时候,也就注定了这一场孽缘的开始。   南安政法大学的宿舍四人寝室,分上下铺,寝室也比普通大学华贵许多。   她以优异的成绩,再加上贫困生的身份进入了这个让她感觉格格不入的学校,一时间还有些忐忑。   舍友有三人,其中一人长得最为美艳,姿态闲逸风流,活得最为潇洒,另外两人家境也是荣静书的数倍。宿舍四人,就荣静书家里条件极其差劲。   因此,从小就早慧聪明的荣静书,在宿舍里一直沉默寡言,力求几人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过于漂亮的脸蛋,在学校里引起波澜,经常有人拦住她向她告白。   因着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没办法接受对方突然起来毫无感情的表白,她平静拒绝。   可当她拒绝后,某些人恼羞成怒,贫困生的身份,缝缝补补、甚至洗的发白的旧衣服也成为某些人眼里发泄的存在。   总会有人幼稚的以为讽刺别人的贫穷的背景,而取悦自己。   这些荣静书并不在意,家世是爹妈给的,她没办法改变,能做的只有更好的改变自己,她开始发愤图强,日复一日的努力奋斗,不搭理任何人。   但这副模样却让某些人误会成高姿态,假清高,嫉妒,仇恨,越发深厚,开始进一步进行校园暴力。   直到有一次,荣静书端着洗脸盆,却被一群陌生女子,堵在宿舍门口。   突然,宿舍门被打开,一个美艳绝伦的脸庞冷着一张脸,红唇轻启,冷冰冰的质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   紧接着不等那群人回答,手一杨,怒骂一道。   “我不管你们什么人,总之我宿舍里的人,谁敢欺负,就是跟我成欣冉作对。现在,立刻给我滚。”   看着舍友成欣冉那张脸,以及她刚才的回护,让荣静书愣了愣,一瞬间,她心里‘砰砰砰’剧烈的跳动着,面容上也闪现一抹动容。   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荣静书封闭的心张了个小口,而成欣冉误打误撞挤了进来。   紧接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开始形影不离起来。   成欣冉出现的地方,总是会带着荣静书。   荣静书去的地方,总有一个美艳的女人出现。   她发白的旧衣服换成了淑女裙,旧球鞋换成了高跟鞋,她无法拒绝闺蜜的好意。但却因为这些在成欣冉眼里微不足道的东西,越发将自己的心打开,被成欣冉一股脑的侵略。   荣静书在成欣冉的巧手下,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成为了在全校都享有盛名的美人。   一低头,一浅笑,风华初露,却无人敢染指。   只因那是成欣冉,成家大小姐亲手所护之人。   但就是这时,一个人他出现了。   俊美又帅气、年轻又多金、浪漫且稳重、贵气更绅士。   学校女生眼里完美的梦中情人。   他叫林烨。   他开始每天锲而不舍的追求荣静书,花样百出。   仿佛每一次告白都是用上了自己宝贵的真心。   多情却不滥情,痴情却不多情。   “喂,荣静书,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好的。”   “荣静书,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我们是天生一对,十分般配,你不跟我在一起是要吃亏的。”   自信的贵公子,仿佛天生人群中的主角,她走到哪儿,对方就跟在那儿,嬉皮笑脸的,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   是想,每天都要这样一个焦点人物围着她,她能怎么办?   再加上闺蜜日复一日,反复中了毒一般死命的吹耳旁风。   少女咬了咬唇,感觉对方也不差劲,许久未谈恋爱,大学谈一次也不错。   然后,阴差阳错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两个人的恋爱中,却是三人经常在一起,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一起。   大概是初恋不太成熟,少女并未察觉其中诡异之处。   反而越发觉得开心。   拥有世界上最知心的闺蜜,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男朋友,人生巅峰仿佛已经走上一半了,就差出任CEO了。   直到有一次她从图书馆看书回来。   回答宿舍,宿舍舍友无人,她又把宿舍钥匙落在图书馆,所以打算返回图书馆去找钥匙。   路过校门口的时候,看到闺蜜和男朋友一起离开的身影。   她眉头一皱,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她掏出口罩带上,然后乘坐一辆出租车,悄悄跟上两人,两人在一家高级餐厅门口下了车,她也跟着下了车。   那餐厅古典优雅,每个隔间与每个隔间都有古代屏风遮挡,似露非露的,有一种婉约的美。   荣静书走到了他们隔壁隔间,要仔细的话能听到两人的谈话。   而屏风之后也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人的姿势。   就见两人交叠在一起,成欣冉被林烨搂着,荣静书身子僵硬,这一动作让她一瞬间脑中就酝酿出无数个想法。   她拿出手机打开摄像机,将手机放在屏幕下面被椅子遮挡着,开始录像。   紧接着,一声荣静书异常熟悉的男音,调笑说道。   “宝贝,今儿居然这么好心约我出来吃饭?又让我帮你办什么事吗?”   荣静书身子一震,脸色顿时变冷。   “静书有没有发现,你最近行事越来越大胆了,我告诉你,你要是让她发现了我可饶不了你。”   有什么不好让她发现的?   背叛吗?荣静书心里嘲讽的道。   可事情的发展,却在下一秒犹如脱缰的野马,混乱的一发不可收拾。   “安啦,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也没人知道是你让我去勾引她的,你放心。”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昏暗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大家一个消息,这文要入v了。 如果大家喜欢的话,希望大家明天支持我一下,尽量订阅一下明天的v章,估计一章只有二到三毛钱,可以让作者上夹子的时候,有一个稍微靠前的位置。 作者在这里感激不尽了。 初入v,心情复杂又澎湃,难以想象。 也没想挣个大钱,但很希望大家能支持一次,拜谢了,v后会努力日更六千或日更一万,报答大家的。 另外第一次收到地雷,特别感谢这位‘愚糖’的读者。 ——来自一个第一次为了五毛钱兴奋了一天的作者。 PS重要标注: 【喜欢的小天使们喜欢的小天使们,求戳一下作者专栏,收藏一下,么么哒比心心。 作者的预收文: 女观音[扬善] 一句话简介:人人都爱女观音。 正式简介: 21世纪的沈音穿越成了西方极乐的女观音。 哪知,任劳任怨当了几千年的观音娘娘,居然有一天,还会重新穿回去了。 PS:重要标注: 【喜欢作者的小天使,求戳一下作者专栏,收藏一下专栏,以及新的预收文,么么哒比心心。】 作者的预收文: 女观音[扬善] 一句话简介:人人都爱女观音。 正式简介: 21世纪的沈音穿越成了西方极乐的女观音。 哪知,任劳任怨当了几千年的观音娘娘,居然有一天,还会重新穿回去了。 喜欢的就提前专栏预收一下吧,这篇完结后,就上手更新,感激不尽。 26、以父之名:修罗场(2) ...   荣静书坐在他们旁边的屏风后, 透过屏风能看到两人亲密无间、搂抱着亲吻的模样。      她忍着怒气, 脸色阴沉, 听着两人之间的谈话。      “林烨,我可告诉你,一定要让静书彻底的迷恋上你,而且必须是那种无法自拔的迷恋。”      “你可真偏心,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身为你未婚夫的我,却被未婚妻赶去勾引一个普通女人, 心中的伤心?”      男人的声音暧昧勾人, 隐约间仿佛泫然欲泣, 实则挑逗调笑。      荣静书被这些话, 气得浑身发抖,她太清楚这些对话里隐藏着的龌龊。      背叛,不,这不叫背叛。      背叛是两人背着她, 在一起。      而现在的事实是这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却合谋设计陷害她,把她当做傻子一样,肆意玩弄。      她的尊严, 她的心意, 都被这两人紧紧攥在手心里,践踏,欺辱。      荣静书紧咬着牙齿,红着眼眸, 指甲紧紧陷入掌心,流出丝丝红血。      她甚至能想到,凭借这两人的无耻,日后会怎样的倒打一耙,顺理成章将所有脏水泼到他们身上,污蔑是她勾引林烨,抢夺闺蜜未婚夫?      不,她得忍,她不能冲动,荣静书不是没脑子的人。透过现象看本质,虽然不知道成欣冉为什么要整她,但从这种拐弯抹角的陷害,她立刻就想到了深一层的结果。      一旦被人揭穿,受到伤害最大的只能是她,且最容易被泼脏水的也只会是她。      她不能跟个傻子一样,明知道这样设计有阴谋,还要送上去被人宰割。      她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你有什么好伤心的,静书长得那么漂亮,你去追她,一点也不亏吧。你让她彻底迷上你,等到以后我们结婚,再让她成为你的地下情人,她一定会同意的。再说了,她家我打听了,家里很穷,你到时候给她一笔钱,说点儿好听的,她一认命什么都好说。”      那女声颇为漫不经心,仿佛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不是决定别人的终身大事。      荣静书咬牙切齿,心中火烧的愈来愈旺,强忍着想闯进去揭穿两人真面目的冲动,拼命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怒火。      男人笑了一下,声音诡谲魅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质问道。      “宝贝,你就不怕她知道了真相生气?还有我一直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让你的未婚夫去勾引你的好朋友,你到底是再打什么坏主意?”      听到林烨那个贱人问出这个问题,荣静书身子一僵,连忙侧身仔细倾听,生怕露过最关键的地方。      毕竟她也想听听,她所为的‘好友’,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对她。      找未婚夫去勾引闺蜜,这一波操作太骚,奇葩的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女人顿了几秒,声音变得沙哑,也变得异样怪异。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我看她不顺眼就行了。”      紧接着说完,又觉得自己可能态度不太好,又变了一副模样,温顺起来,道。      “乖,我们家族联姻的事虽然已经定了,但成家联姻林家,联姻的人也未必非你不可,你要是帮我全力完成这件事,我自然会心甘情愿嫁给你,懂了吗?”      听到这里,荣静书已经不用听了。      所有的事情已经明朗了。      她坐在那个位置上,气得身子发抖,拳头紧紧握着,紧咬着下唇,唇边溢出鲜红的血迹,恨不得闯进去咬死那对无耻的狗男女。      她发誓,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种无耻的女人。      成欣冉让林烨来勾引她,并且交代林烨务必要让她无法自拔的迷恋上他。      而她和林烨为了家族结婚,却荣静书去做林烨的地下情人。      这种恶心的事情,荣静书一直以为只有小说才那么狗血。      又或者说,她竟然无法想象新时代社会,竟然还有这种貌似活在古代社会给未婚夫专门找小妾、哦不,找小三的女人。      简直是绝了,恐怕在现实社会里也是绝版人种,无法想象的存在。      可把她恶心的够呛。      此时,刚开始的恨意已经不足以形容荣静书当下的感官了,知道了完整的真相后,她连恨都懒得恨了。      这一刻,只有无穷无尽的恶心,仿佛吃了苍蝇一般令人反胃作呕。      她干呕两下,实在待不下去了,拿起地上藏好的手机关掉摄像模式,保存视频,然后离开包厢。      成欣冉、林烨,这两个让她见了就反胃的人,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      所谓的豪门世家,底蕴十足的少爷小姐,行事作风甚至一度让荣静书仿佛重返一百年前的封建社会。      他们怎么敢这么自信,她就会心甘情愿任由他们驱使?      就凭他们的家世,就凭他们的钱?还是凭借他们那还不如她的表象皮囊?      呵呵。      因为觉得荣静书家里穷,所以才会不在乎荣静书的感受,径直决定了荣静书后半辈子的归属。      因为弱小,觉得荣静书毫无威胁,所以才会堂而皇之算计她?      可.荣静书是会乖乖站在那里任人摆布算计的人吗?      人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这个伪装成兔子的狼崽子呢?      狼崽子小小年纪就能拿酒瓶子砸人,来个鱼死网破,长大了自然也不会跟个家养京巴犬,给口饭就给人乖乖摇尾巴。      好,既然那两人不要面子,那荣静书也不必给他们留脸面了。      背叛算什么?      这种无耻的算计,恶心的羞辱,比背叛还来的更猛烈、更反胃,恐怕今生今世都无法让荣静书忘怀。      强忍着撕破脸的冲动,荣静书回到宿舍,静下心仔细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彻底开撕吗?      不,现在不该是荣静书先撕破脸的时候。      她不能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这两位玩的段数儿太高,起点就跟别人不一样。如果荣静书率先出手,很容易被反咬一口。      而她长这么大,做事情,若无一击必杀的能力,绝对不会草率行事。       回到宿舍后,整整一夜,未曾合眼,在宿舍里计划了严格的反杀行动。      她眼神阴翳狠戾,握着手机,心道,好,设计她,那现在看看谁技高一筹吧。      而且,她也要让那两人彻彻底底的滚出她的生活圈。      ******      经历这种事伤心吗?      难过吗?      说不伤心是假的!说不难过是骗人的!      可更多的却是恶心、反胃、令人作呕!      而短短一夜,也足够她想清了许多问题。      成欣冉为什么和林烨想要这么设计她,背后隐藏着的什么,她不想去追究了。      但现在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她得考虑方方面面的问题。      就比如,一旦她反设计对方两人,被暴露后所需要承担的后果。      她有一个很明显的弱点。      那就是母亲。      一旦被发现,她恐怕没有能力保护母亲。      因此,计划必须要周密。      索性,她还有个聪明的脑子,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恋爱智商减半。      也幸亏她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没有冲动。      若是其他人遇到这种事,承受能力稍微弱一点的女孩子,恐怕会迅速陷入成欣冉的陷阱。      毕竟谁会相信,未婚妻去叫未婚夫勾引自己好友这样荒唐的事呢?      再加上,当初林烨和荣静书在一起的时候,林烨的追求也很低调。平日里,大家看她们三人经常在一起,还以为是朋友呢,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事?      现在仔细想想,细思极恐,这一切恐怕也是成欣冉、林烨早早就算计好的,两人早早就留好了后路。      所以,准备不够充分,到时候她被反咬一口,这是必然的。      秉着心里那股子怒火,心里腾腾燃烧,将荣静书架在案板上烤,逼迫着荣静书先下手。      一整晚,荣静书都在考虑自己计划的周密性。      一晚上过后,耗费无数心神,荣静书制造出了一个堪称天.衣无缝的周密计划。      她命名为:绝杀。      有一句话说得好。      “欲让其死亡,先让其疯狂。”      所以想要绝杀对方,她得先绝杀自己。      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扭转一切的关键。      -      荣静书制定好反杀计划后,还不能完整的执行,必须等到合适的时间。      所以她必须得跟那两人虚与委蛇,她随便找了个理由,跟林烨闹了一通,不再见林烨,任由对方怎么‘风花雪月’,她也无动于衷。      而同在一个宿舍的成欣冉,她还得小心敷衍着,不能让对方看出任何破绽。      尤其当成欣冉还以着关心之名,打探她和林烨到底怎么了,然后帮林烨说话的时候。      荣静书里堵在嗓子眼里的那抹恶心,恨不得当场呕吐出来,遂不在忍受,直接爆发开撕。      眼神锋利嘲讽,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嘟嘟嘟’的直响,扫射出一片锋言利语。      “你到底是我的朋友,还是林烨的朋友,你这么帮他说话,你是不是喜欢他?你要是喜欢他,那我把他送给你好了,别拿他的事来烦我了。”      说罢,被子蒙头一盖,谁也不理。      成欣冉心里一惊,还以为她和林烨平日里表现的太熟悉,导致荣静书心里有了膈膜,生了两人的气,这才不敢骚扰荣静书。      并且将这事告诉了林烨,林烨又自作多情了一番,电话短信微信狂发不断,说她和成欣冉很清白,并发誓自证。      那一刻看到对方发的誓言,她恨不得将那份视频发过去,贴到对方脸上。      简直不要脸。      又过了几天,荣静书等到的最完美的时机终于到了。      那就是学校外派一周,国外名校交换生的时间到了。      那里面的人员本来是成欣冉、林烨、荣静书三人一起去的,但自从知道了真相后,荣静书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导员,撤销了名额。      另外两人并不知道,并且当时他们的注意力,还全身心的放在阴晴不定的荣静书身上。      等到木已成舟之后,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出国参加完学校活动,让荣静书一个人冷静冷静。      因为外派交换生时间持续一周,正好是荣静书算计好的时间。      从他们上飞机的那一刻起,荣静书就已经搭好舞台,就等着登台表演,飙演技了。      -      宿舍里。      她送那两人去机场后,从机场回来,满面泪水,泫然欲泣,趴在被子上嚎啕大哭。      “呜呜呜……啊啊啊……”      这模样迅速引起了宿舍里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两人狐疑一眼,紧接着眼里流出一抹看好戏的神色,上前假意安慰荣静书,实则打探消息,道。      “怎么了?静书,你不是去机场送林烨和成欣冉了吗?”      荣静书先是一个劲儿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就是不说话。      等哭了好一会儿,眼见那两人等的不耐烦了,开始拿出自己满分的演技。      眼里掉着眼泪,哽咽着道。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要脸,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两人身子一顿,眼里光芒闪了闪,直觉感觉有大事发生。连忙坐在荣静书旁边,轻拍着荣静书的背,忽悠着荣静书把事情的真相全都说出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们帮你分析分析。”      她们面上噙着温柔的笑,若不是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德行,只怕还真会被这副表象所蒙蔽。      从一进宿舍,就开始巴结成欣冉,一个圈子里出来的,对方又是大家小姐,现在一个宿舍还不使劲儿巴结。      而宿舍里的第四人,一身穷酸样,可又嫉妒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蛋,更是经常指使荣静书作这作那的。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一般顺手的事荣静书就帮忙做了,不方便的她也不是傻子,肯定会拒绝。当然,即便是拒绝了,她们也不敢多做什么,顶多就是多酸几句荣静书穷酸而已。      但这一切并不算什么?      问题是当荣静书和成欣冉关系好起来的,两人又换了一副面孔,碘着笑脸,就想加入她们,却被成欣冉排斥,之后隐隐约约开始巴结荣静书。      对于这种见风使舵的模样,荣静书只想冷笑。      不接近,但也不拒绝,以免招惹小人。      相处半年多,自然能让荣静书看清这两个室友是什么德行。      心不是多么坏,但绝对不会盼着荣静书好,如果有机会可以踩一脚,只怕会把荣静书往死里踩。      就比如现在。      荣静书装出一副白莲花的模样,一脸委屈。      “我很对不起欣冉,我不是故意想破坏她和林烨之间的感情的,我不知道他们是一对未婚夫妇,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跟林烨在一起的。”      两人脸色顿时巨变,其中一人连忙结结巴巴的问。      “那……那那那那,成欣冉怎么说,你知道吗?”      演技高超,堪比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荣静书,她泫然欲泣,嘤嘤哭诉,好一副绝世无双的大白莲,立马说道。      “欣冉肯定不会原谅我了,我对不起她,是我的错,这几天我就是无法面对她。今天她生气了,理都不理我,她肯定不会原谅我。”      这话一出,寝室气氛顿时变冷,两人看着荣静书的眼神都变了。      平日里她们都嫉妒荣静书能巴结上成欣冉这样的豪门大小姐,还嫉妒荣静书有一个又帅又有钱的豪门男朋友。      这会儿看到荣静书和成欣冉闹翻,更是喜闻乐见,立马就变了脸。      当即,其中一人眼神微变,就开始质问道。      “哦,你的意思就是你先勾引了欣冉的未婚夫,现在被欣冉发现了,你们俩闹翻了?”      荣静书听到对方这样说,在心里冷笑。      她就知道,一旦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哪怕明明她和林烨是当着成欣冉的面在一起的,在这些人眼里也是她先勾引林烨的。      毕竟穷,是万恶之源嘛。人人都可以踩一脚,不是吗?      呵。      大概是骨子里的恶趣味,让荣静书天生就知道怎么点燃两人的怒火。      嫉妒是丑陋的,欺负弱小是会上瘾的。      她越发可怜,越发解释,越发表明自己的无辜,那两人就越发相信确有其事,越发相信荣静书被成欣冉抛弃了。      “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连连摇头,眼里泪一串接着一串,身子颤抖,无辜的好像一朵摇曳在天山上的大白莲。      可这副小白花、大白莲的模样越发让那两人厌恶,越发想要欺凌。      她们开始恶语相向,冷嘲热讽道。      “是啊,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倒是小瞧了你。不愧是乡下来的,果然上不了台面,闺蜜的男人也好意思碰,成欣冉恐怕要恨死你吧。”      “真想让所有人瞧瞧你这副模样,哭成这样还以为我们俩谁欺负你了似得。哎呦呦,好大一朵白莲花啊,哦不,应该是绿茶.婊,专撬闺蜜墙角,真是恶心。”      两人这样一闹,荣静书看的好笑,心里也突然来了劲儿,忍不住互飙演技。      她一脸被冤枉的模样,头发散乱,顿时变成泼妇模样,对着两人张牙舞爪。      “胡说,我撕烂你的嘴,叫你胡说。你们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坏心的一点一点引导着。来吧来吧,快去告诉所有人,我是个坏女人。      人心的掌控,没有人比她的手段更了得,骨子里天生就有一种玩弄人性的桀骜,让她知道怎么做才会对她更有利。      果然,事情一步一步朝着荣静书引导的方向狂奔。      其中一人被荣静书看似‘不小心’的打了一巴掌,顿时一脸不可置信,捂着脸连忙喊道。      “你竟然敢打我。”      顿时火气从脚心直冒,窜上头顶,一脸狰狞的怒骂道。      “你个贱人,勾引闺蜜男人的小三,你居然还敢打我。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所有人知道你荣静书是个什么德行,不要脸的下贱小三。”      荣静书突然间脸色‘苍白’起来,仿佛被对方吓到了,身子胆怯的缩了一下。      她身子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遂神情又一变,面容阴沉,阴鹫的说。      “你们想去贴吧挂我?我告诉你,你不能这么做,我不允许。”      说罢,又想扑上去张牙舞爪,却被人另一个人拦住,然后两人合力将荣静书扔出宿舍门口。      荣静书的话给了两人灵感,顿时知道该这么做了。      冷哼一声,面上的恶意丝毫也不掩盖一下,顿时将荣静书的床铺抱了起来,扔到宿舍门口,并且恶狠狠的说。      “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这几天你在贴吧里瞧好了,我要让全校人,知道你荣静书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小三,不要脸。”      骂完之后,很啐了一口,又“砰”地一声,彻底关了门。      而两人最后在宿舍门口的谩骂,以及跌坐在地上满面泪痕抱着铺盖嚎啕大哭的荣静书,顿时成为全楼层焦点。      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句小三,不要脸。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许多人照相,荣静书仿佛无比羞愧,抱着铺盖就逃跑了。      留下一地,让人琢磨不定的八卦。      *******        学校是个小圈子,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事情总是发酵的无比迅速。      短短一个下午,几乎全校十之有九的人,都知道了学校贴吧里高挂的那个帖子,《扒一扒校园‘女神’,是个转撬闺蜜未婚夫的绿茶表》。      即便是不知道的人,也会被朋友安利,发到班级群。      帖子里先挂出了几张荣静书平日里的照片,一个宿舍的,找几张舍友生活照不要太容易。      紧接着就开始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诉说整件事,但她们却屏蔽了成欣冉和林烨的名字,化用为C女,L男。      开扒荣静书各种黑料。      帖子内容大概就是贫困生出身,闺蜜C女见她可怜,给她买了无数名牌衣服,对她千般好万般好。      而她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抢夺闺蜜C女的未婚夫L男,并且还装柔弱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好一朵盛世白莲花,无人能及。      现在事情败露,闺蜜C女终于知道了这个盛世白莲的真面目,现在发这个帖子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校园女神,实则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荣静书坐在网吧里,脸色平静,身子一动不动,一点一点浏览着帖子里的动向。      ‘墙倒众人推’,人人都想踩一脚。      人性的丑恶,尽显无疑。      帖子越盖越高,网络暴力一层接着一层。      女人们嫉妒那张令人艳羡的脸,男人嫉妒自己不能得到那张美丽的脸。      现在好了,终于可以踩在这个女人头顶上,一下午就盖了几百楼。      整个帖子,谩骂、羞辱、脏话、祖宗十八代,能拉出来的全都拉出来一一轮着骂。      荣静书亲自坐在网吧里,批了一个马甲,装作她的死忠粉死怼那些人,装柔弱,装无辜,越发让那些人火冒三丈。      更猥琐、无耻、卑鄙的话都贴在荣静书身上。      即便从未见过荣静书的人,在听到这个名字也会下意识皱起眉。      所谓三人成虎,留言可怕,不外乎如此。      就这样,在荣静书煽风点火下,帖子越盖越乱,越盖越高。      无数人说,那个马甲一定是为她洗白,让大家不要信,殊不知,这根本不是荣静书洗白的方式。      欲至一个人生存下来,必先至其于死地。      所以荣静书暗地里火上浇油,越发将这件事架在火上烤。      当然这一幕,荣静书也早已预料到了,如果当初她草草跟成欣冉撕林烨摊牌开撕,现在这一幕就是她的下场。      等她再解释的时候,就如同现在,十张嘴都说不清。      人,总是只愿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第二天。      荣静书走到校园路上去上课,随处可见都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抱着书,带着帽子低调离去。      而这样心虚的动作被认为,此地无银三百两,摆明了做贼心虚,‘铁证’无疑。      愈发昭示了荣静书就是勾引闺蜜未婚夫的小三恶行,令人不齿。      经此一役,荣静书算是在学校彻底出名了。      紧接着,事情热度持续三天之后,荣静书又开始了下一步。      她在一个论坛平台上找了家敬业值最高的水军。      开始了她真正的洗白大道。      -      《爆爆爆!校园女神,到底谁是小三真相帖,速来》      进入帖子之后,先是一顿卖惨。      也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狠狠地斥责了一群人,代入感十足。      “这三天我每天都在良心不安,到底要不要把真相公布出来。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不能忍了。我无法昧着良心看到所有人去网络暴力一个无辜的姑娘。人啊,得有良知。”      “从第一天,帖子发布我就关注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我无意间知道事情真相,但我当时不敢公布出来。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两位家里有权有势,我害怕惹祸上身。可我实在想不通,他们怎么会这样卑鄙无耻,想出这样一个法子去整一个无辜女孩。”      “连续三天的谩骂,或许这就是他们要的,走在校园里,看着那姑娘低着头面无血色,被人指指点点,传的流言蜚语,出口成脏。我心里一滞,心头涌起一抹绝望的悲哀。”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不能忍了。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我无法昧着良心助纣为虐,我要将真相揭露出来。”      “现在,重头戏来了,所为的闺蜜情是假的,所谓的恋情是假的,所谓的小三是假的,但欺骗是真的。到底谁欺骗了谁,真相就在下面。”      “你身边有遇到过让自己的未婚夫去勾引闺蜜的事吗?下面视频有。”      “你身边有让闺蜜成为自己未婚夫地下情人的奇葩事吗?下面视频有。”      “你身边有这样一个卑鄙无耻心机的女人,和一个欺骗感情的渣男嘛?下面视频有。”      “真相就在下面的视频,小三?抢闺蜜未婚夫?拜金女?不存在的,只有一个被欺骗感情,还要被打上小三的无辜女孩。”      “请认真看完整个视频,再发表你们的言论。”      紧接着对方将荣静书拍摄的那个视频放了上去,并且将每一帧配上字幕。      视频放上去,还发了一长页截图,截图上的字迹被放大,显得极其显眼,纵然不看视频,只看截图也能看懂内容是什么。      “这就是你们要的真相,我们都是帮凶。:”      “身为南安政法的学生,觉得耻辱。”      【另外,R小姐,南安欠你一个对不起。      在这里,真挚的道歉:      对不起。】      一个迅速爆红南安政法贴吧的帖子开始广为流传。      从校园群,班级群,贴吧,校园论坛,校园微信公众号,一层铺天盖地的网开始席卷而来。      水军一步一步带着节奏。      从第一阶段浅显洗白,      ——震惊!!!      ——啊还有这种骚操作?见识了。      ——原来这女孩是被人设计的,难怪总感觉那个帖子很怪异!      浅显的烧起一把火,顺其自然挑起大众的愧疚和怒火,瞬间爆红。      再到第二阶段打煽情牌,      ——到底是谁污蔑人家是小三?太无耻了。      ——天哪,这姑娘太可怜了,简直无法想象她这几天有多痛苦。      ——现在心里十分愧疚,那三天里,助纣为虐当了帮凶,现在对不起。      焰火越发剧烈,且来势汹汹。      而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越来越浓重的道歉气氛,也烧的一群内心还有良知的人愧疚不已。      隔壁那栋满是谩骂的大楼一直被往上顶着。      紧接着就是最后一个阶段深度煽动,      ——豪门小姐少爷的新型玩具,不把人当人?恶心,丑陋。      ——穷人贫穷就活该被富人践踏玩弄,什么鬼?人品低劣。活该一对渣男贱女。      ——就这他妈还是豪门?你家豪门活得跟旧社会的蛀虫一样,还想着算计人家心甘情愿当小妾,简直不要脸!      水军一个节奏接着一个,在里面搅浑水,渐渐引起所有人的愤怒,这团火越发烧的旺盛,已经开始有点控制不住了。      人就是这样,不侵犯自己利益的时候,遇到了还会顺手踩一脚。      可一旦觉得自己有可能也会被那样玩弄践踏的,顿时就开始义愤填膺起来。      事情一步一步闹大,也逐渐还了荣静书一个清白。      她先是亲手将自己拉到泥潭,一落千长。      再利用舆论优势以及对方不在学校的时间差,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接连四天,爆红的帖子高挂在校园贴吧,狗血程度堪比电视连续剧,令人咋舌。      甚至在第二个帖子发表第三天的时候,还被人闹到了微博上去,前二十的热搜,足够引来一大波流量。      有人在微博中匿名投稿给大v公众号,描述了整个事件经过,顿时引起无数人的义愤填膺。      而学校本来并不觉得这种男女恩怨情仇会对学校造成什么影响,并未管理。      可等微博开始一点一点爆出此事,并且扒出原贴,得知事情经过的时候,爆发出疯狂的流量,学校才怕了。      无数吃瓜群众,挤入校园贴吧,谩骂学校是吃干饭的,竟然不将事情调查清楚,任由大学网络暴力畅通无阻。      眼看火都要烧到自己屁股底下了,学校管理层才开始行动起来,迅速联系管理删帖,删楼层,遏制整个事情的发酵。      但经过七天的发酵后,已经足够聪明人保留截图,事情的热度还在发酵。      这下,等成欣冉林烨回来后,连查ip的证据都没了,完美!      一环扣一环!整整七天,一步一步将成欣冉和林烨两个人置之死地。      两人回来后连解释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而等到七天之后回归,事情也早就成了定局。      木已成舟、无法更改。      不过,这还不是荣静书的主要目的。      她算计的并不仅仅只有成欣冉和林烨。      还有人心。      第一个帖子发出,连续三天的屈辱,冷嘲热讽,谩骂调笑,她硬生生的忍着,任由所有人将她的自尊踩在脚底上。      可等到第四天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仿佛换了一个世界。      越是沉迷那个帖子,越是心中愧疚加剧,一层接着一层,喘不过气的压抑、愧疚、怜惜让无数人心潮澎湃。      良知,从小到大受的教育,伦理道德,仿佛一个手持皮鞭的巨人,鞭打着所有人的内心。      初看到,他们沉默了;渐渐的,他们愧疚了;再然后,他们后悔了;最后,他们知错了。      伤害已经造成了,愧疚、后悔、对不起有用吗?      连续三天,那女生走在路上都会受到的谩骂、羞辱、讥讽?      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吗?      不能。      一栋高楼悄然盖起。      《对不起》      没有多余的字眼,主楼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说其他的,晚了,这只是一个人自我良心迸发后的愧疚和后悔。      渐渐的延伸成了全校人的忏悔楼,从第四天每天都有人说对不起三个字。      而现实里,连续四天,也每天都有人跑过来当面向荣静书说对不起,而遇到这种情况,荣静书总是一脸平淡的说:      “没关系,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她冷冷淡淡,不说接受也不说拒绝,就那样平静。      可平静的更让所有人心里心慌,悔意充斥着他们心头。      后来,竟然还有人在学校里创办了她的后援团,意在弥补和保护。      他们觉得成欣冉和林烨久久不出面,背后的家族势力,肯定是酝酿着什么大阴谋,他们得保护这个女孩子。      他们将她在那一刻捧上了神坛。      阴差阳错,经过此事,荣静书在学校里竟然还有了隐藏势力,当然她从未接触过这股势力。      南安政法大学,全国前十的名校,且多是贵族学生以及优等生共存的大学。      因为即便,成欣冉和林烨的家族想要对付她,有了后援团,里面有能力真正想护着荣静书的人,总会帮她出头。      事实也表明了,后援团确实暗地里帮了荣静书不少,阻挡了不少鬼魅魍魉。      就这样,渐渐落下帷幕。      也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荣静书设计的,也没有人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这样把自己往死里踩。      但真正聪明且身处局外的人,只要盘查一下,知道谁是这一局幕后最大的受益者,自然就知道是谁主导了这件事情。      可即便是聪明人陷入这个局里,一瞬间,也有些糊涂。      所以说啊,人性,是个好东西。      现实社会,大多数学生没有那么多丧天良的,没有小说里眼睁睁看着诬陷一个人还心安理得的。      所以,他们终其一生都忘不了那三天,全校是怎么欺负一个女孩的。      这就是荣静书最后算计的人心。      -      不过事情还远远没有完。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纵然荣静书怎么制造了一个□□无缝的计划,甚至连ip都查不出来的。      却忘了一个重要的点。      那个视频。      她拍摄的那个视频,去了那家店,伪装的很差,百密一疏。      被成欣冉查了出来。      可当查到那个就是荣静书的时候,一瞬间成欣冉和林烨愣住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把荣静书整死吗?      一对未婚夫妇想了彻夜,最后还是没下定决心。      而时隔半个月,终于被成欣冉逮到一次机会,抓住了荣静书。      “静书,你听我解释。”       --------------------------------------------------------------------------------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好高兴。】 . 来一发感激小剧场: 作者:这个女配有点妖艳不做作。 读者:wtf?还有这种操作? 荣静书:呕……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 荣爸爸:坐等上线,替女报仇。 荣妈妈:我就笑笑不说话。 27、以父之名:修罗场(3) ...   校园柳心湖旁, 一排排柳树屹立在冷冬, 光秃秃的杨柳枝随风摆动, 柳树下站着两个女子。      “静书,你听我解释。”      远处,脸色苍白的成欣冉,穿着厚厚的粉色呢子大衣, 可在寒风呼啸下却愈发显得摇摇欲坠,愈发显得单薄。      她对面站着身穿米色羽绒服, 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荣静书, 此时冷着脸。      那双曾经总是对她温柔以待的眼眸, 只有无尽的冰冷和厌恶, 她启唇道。      “你还要解释什么?那视频不都说清楚了吗?”      成欣冉被荣静书的话一噎,顿时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紧握着拳头,又松开,深吸了一口气, 才说道。      “我知道校园帖子的事, 是你做的,那天我和林烨去吃饭,你就坐在隔壁偷拍。”      荣静书面无表情, 冷冷回复。      “哦, 那又怎样?要告我吗?去吧,我等着法院传单。”      成欣冉脸一白,面上浮现出一丝焦急,连忙解释道。      “不是的, 我怎么回去告你。我只是想说我做的那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荣静书听到成欣冉的话,眉头顿时紧蹙,一脸不敢置信。      简直无法想象,她怎么好意思说出‘为你好’这三个字,她脸色变得极冷,仿佛跟眼瞎的冬季融为一体。      “叫你未婚夫来勾引我是为了我好?”      “让我在你们俩结婚后,没名没分当着林烨的地下情人也是为了我好?”      她简直要被气笑了,嗤笑一声,连忙朝着成欣冉的方向伸了伸手,讥讽的说。      “来,舞台交给你,继续开始你的表演。我想看看,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成欣冉听到荣静书的话,整个人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圆睁双目,身子微颤,咬了咬下唇,颤着声质问。      “静书,你真的要用这么难听的话来刺我吗?”      荣静书轻扫了眼她,垂了垂眸,拂过耳边落下的秀发。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懒得跟对方装下去了。      多余一句话她都不想说,只想尽快解决掉这件事。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演琼瑶戏?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很抱歉,我生平最不喜欢看琼瑶奶奶的戏,更不希望亲身上阵跟你演小三的戏。”      荣静书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让她乖乖去做林烨的地下情人?      真是脸大如盆,也不让林烨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他也配?      而成欣冉听到荣静书这么说,脸色更是变得阴鹫,她上前一步,收敛起唇角弧度,开始冷声道。      “静书,我是好心好意帮你。你要知道,我把你当做朋友,自然希望你找到一个优秀的男人。恰好林烨就很优秀,林家有钱有势,林烨长得也不差,虽然因为家族的原因,他无法跟你结婚,但你跟了他,绝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到时候我也会帮你打掩护,我们依旧还是好姐们。”      呕……      一瞬间听到这种“我是为了你好才逼你去当小三”的言论,恶心的荣静书隔夜饭差点都要吐出来了。      荣静书扶着一旁的柳树,作干呕状。      无法想象,这样的言论竟然是成欣冉说出来的。      成欣冉看到荣静书的模样,顿时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连忙关心的道。      “怎么了,静书?你生病了吗?”      眼看着,她还要上前一步,接近荣静书。      荣静书瞟见后,连忙伸手制止住,她厉声道。      “你别过来,否则我真怕自己会当场吐出来。”      冷言冷语如毒蛇信子‘嘶嘶’萦绕在成欣冉心间,让她身子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缓了好一会儿,荣静书才抬起头,秀眉紧蹙,脸上厌恶掩都掩不住,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才稍微清明一些。      紧接着,她再次将目光投向成欣冉,连连摇头,她掩住鼻息,红嘴微张,说。      “我实在想不通,你脑子里到底长了草还是进了水,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我再说一遍,我一点都不想给人当小三,听懂了吗?”      “还有,你既然那么爱劝人当小三,那你怎么不自己去当呢?合着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对吧?”      荣静书嘲讽的笑了笑,眼底极尽厌恶,小三要是真那么好,她怎么不自己当呢?      她看着很像傻子吗?就那么好骗?      被荣静书的话一刺,成欣冉身子一震,连忙摇头。      “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和林烨之间没有感情的,只有利益。日后就是结了婚也都是各过各的,并不妨碍你和林烨在一起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荣静书一口气打断了,只听到她沉着声说。      “你跟林烨有没有感情,不关我的事。同样,我怎样过我的日子,也不关你们的事。”      她面容冷冷清清,眼眸平静无波,如同深潭枯井,只有一望无际的冰冷和深幽。      说完,她又深深的看了成欣冉一眼,扔下一句。      “你我之间,多说一句我都不愿,你好自为之吧。”      能出来见她一面,这已经是她十分的忍耐力了,但现在,荣静书突然有些后悔出来了。      说罢,转身,抬脚就要离去。      宽大的羽绒服伴随着凌冽的寒风荡起层层波纹,长长的头发高扎成马尾,一摇一摇晃在脑后。      可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声嘶力竭的呐喊。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我们俩。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你也说了会永远陪着我,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为什么你要反悔?”      “我帮你找到你爱的人,我还能陪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我有错吗?”      “你不是也说过想要永远陪在我身边?现在,我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但你为什么又变卦了,你忘了你的承诺了吗?”      “砰”心头仿佛炸开一般,“咣当”一声,从天而降一块巨石紧紧压在她的心上。      一瞬间,荣静书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压抑、震惊、无法置信、到一片死寂。      她转过身,眼底一片虚无,怔怔的望着对面。      冷冬,被冰冻着的湖面,还飘着昨天未融化的雪,远处一缕冬阳照亮着漫天的白雪皑皑,可暖意却照不进荣静书阴霾的心。      她望着对面的成欣冉。      一时间,觉得那艳丽的面容有些陌生。      勾人的眼眸此时泪眼婆娑,平日里轻佻的笑变成了凄苦愁绪,那曾几何时,潇洒无忧的眉眼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阴鹫郁色。      她的友人,变成了她最厌恶的女人。      这一瞬间,荣静书发现,她陌生的让她感到可怕。      对方眼底闪烁着的光芒,是什么?      友谊之光?      还是爱情火花?      荣静书摇头,她不知道。      可这一刻,她知道的是,她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友人。      她神态冷然,浓密的眼睫微颤,随后掩下眼底泛起的波澜,半响,嘴唇动了动,道。      “你想要我陪伴在你身边的方式就是,无止境的伤害我?”      “成欣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其实很自私?”      “如果,作为你的朋友,我的承诺当然有效,当朋友难道我就不会永远陪着你吗?不,我会。”      荣静书说完,眼底浮现出一层水雾,可她的脸色依旧冰冷,眸子里的冷意和整个冰天雪地化为一团。      成欣冉见状,顿时攥紧拳头,咬了咬牙,大声说。      “可我不想当你的朋友,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我喜欢你,爱上了你,我想得到你。我承认我卑鄙,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跟我在一起,只有你……”      成欣冉顿了顿,脸色显得有些难堪,几秒后,再次开口。      “只有让你彻底对男人失望,最后,你的身边才会只有我一个人。”      “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我有错吗?”      “不,我没错,我唯一做错的就是,这件事被你发现了,并且捅了出去,让我的计划刚开了个好头,便湮灭了。”      成欣冉眼眶泛红,歇斯底里的喊着,她凤眼里散发着疯狂的红光。      不禁看的荣静书毛骨悚然,她不禁心里一寒。      从来没想到成欣冉居然是这样想的。      难怪那个视频里林烨问成欣冉到底为什么让他那么做的时候,成欣冉的表情是那么怪异,她当时还以为对方是厌恶她。      没想到居然是爱?      可是,      她说,她爱她?      来自闺蜜恐怖如斯的爱,找个人勾引你,毁了你一生,折断你的羽翼,最后将你圈养起来,这是爱?      抱歉,这种爱她接受无能。      荣静书面无表情,望着她的眼神更冷了些许,随即,冷静开口。      “不,你爱的只有你自己,你并不爱我。”      只有爱自己,所以才会只顾及自己,从不考虑她的意愿。      “你所作所为从未考虑我的感受,何谈爱我?”      从未想过若是我经受不住这种打击,会怎么办?      “我不讨厌同性恋,但是我讨厌你。”      没办法,太恶心了,为了自己的利益,妄想毁掉别人的人生,她无法不讨厌。      “你连让我恨得资格都没有,有生之年,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看到你。”      希望不要再看到她。      荣静书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说完,她就离开了。      寒风更加凛冽,吹的‘呼呼’作响。      可更比寒风更冷的,却还是那碎了一地的人心。      自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28、以父之名:失约了 ...   “唉。”      她喊叫了一声, 顿时惊醒了。      怔怔入神好几秒, 才反应过来, 还是做梦啊。      从枕头旁抽了张纸巾,擦掉额头上的虚汗,随即长叹一声,舒了口气。      自从上周五, 遇到成欣冉后,她已经连续几天都梦到半年前那场闹剧了。      真真是阴魂不散啊!做梦也不放过她。      她闭上眼, 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试图让自己放松, 缓了好久后, 才重新睁开眼眸。      就这样,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她才坐直身子,张了张口, 又伸了个懒腰, 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叹声。      “啊……”      做完这一切后,才算是真正从清晨醒了。      她又侧过身,拿起床头的手机, 看了看时间。      “快10了, 也该起来了。”      今天是星期天,但宿舍里没人。      何晓雅回家去了,另外俩舍友一起去做兼职去了,本来荣静书也打算去的, 但是人家招满人了,她只能自己重新找了。      她现在是住在上铺,下铺是何晓雅的床位。      这会儿宿舍无人,但只要荣静书在上面稍微动一下,铁架子双层床就晃得不行,每次上床都生怕压塌床板。      她从床头的楼梯小心翼翼下了床,床上拖鞋后,随便拨了拨头发,便去了洗漱间。      在洗漱间磨蹭了半个小时,差不多算收拾工整了。      只是当打算去阳台去衣服的时候,却又看到地上掉落的头发,她叹了叹气,压力大就容易脱发啊。      拿起门跟前放着的扫把,将地上的头发扫了扫,又顺便拿出拖把拖了一遍,这才放下心重新去了阳台。      阳台那处还挂着她前天洗干净的衣服,按道理来说,肯定是晾干了的。      可没想到,她走到阳台后,发现外面居然下了雨。      紧拢着眉,秀美的脸染上一抹愁绪。      倾身打开窗户,朝着外面观看,瞧着雨势并不大,但外面还是有着打伞得的学生。      而且天阴的可怕,这种天气总是让人不太满意。      就比如说荣静书,本来还打算出去找工作呢。      看来,也只能等下周了。      她关了窗户,取下挂在衣服架子上的衣服,又回去换了身衣服。      牛仔裤加套头卫衣,这身打扮,在飘着蒙蒙细雨的初秋里,并不算冷。      而后拿出化妆包,对着镜子,简单的画了个眉毛,看着人有精神,又涂了层浅色口红,显得唇瓣粉嫩饱满,便完成了。      弄好这一切,她关了灯,打了把伞,锁上门就出门了。      “淅沥沥……”      走出人来人往的女生宿舍楼,才发现外面雨下大了,幸好刚才打了伞。      刚才的蒙蒙细雨,此时变成了滂沱大雨,豆大的雨珠,敲打在荣静书撑起的粉色小花伞上,仿佛在跳舞的小人儿。      即便是荣静书不喜欢下雨,但也并不觉得多难受。      这时,      “咕噜噜……”      五脏庙不合时宜的响了,荣静书低头,苦笑,算了,还是先去吃饭吧。祭一下五脏庙大神,免得它又咕咕的叫。      她朝着学校食堂走去。      路上碰到认识的班级同学,还打了个招呼。      “唉,静书,你干嘛去啊。”      “去吃饭。”      她浅笑嫣然。      若是多一个笑脸能让自己在校园里生活的更好,荣静书并不介意露出更多笑容。      毕竟,她只在陌生人以及某些人面前摆出冷脸。      刚走出女生宿舍楼没两步,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除了你什么都不知道……”甜美的女音响起。      荣静书皱了皱眉,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      【晓雅】      她赶紧接了电话。      “喂?晓雅?”      “唉,静静,你现在在学校吗?”电话那头何晓雅焦急的说。      “我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荣静书直觉有事,便连忙询问。      “那个我现在快到咱们学校门口了,陈峰那家伙不接我电话,我把伞丢到地铁上去了,手上提了好几个袋子,现在外面雨很大,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何晓雅一口气说完。      “行,我现在赶紧过去,你要是到了先找个躲雨的等一会儿,然后再给我打电话。”荣静书替何晓雅指点着。      “好勒,待会儿见。”      “嗯,先挂了。”      挂断电话,荣静书扭头又朝着宿舍往回赶。      好在还没走出多远。      晓雅说她提了好几个袋子,那一把伞肯定不够打,她得回宿舍在拿一把。      -      而何晓雅这边,下了出租车后,就赶紧朝着附近一家麦当劳门口走。      她这次回家,是专门去拿衣服的,这会儿手上提了好几个她妈准备的秋季衣服袋子。      只是从地铁上急匆匆的下来,换乘出租车之后,却发现,她居然把伞落在地铁上了。      这会儿,眼看雨越下越大,心里才越发慌张起来。      刚才她还给陈峰那王八蛋打电话,居然还不接电话,真是气死她了。      何晓雅看着外面雨势越来越大,心里不高兴越来越旺盛。      就在这时,突然手机震了一下,紧接着熟悉的铃声响起。      她拿起手机,看向来电显示,眯了眯眼,接了电话后,率先就是一通质问。      “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那头热闹的桌球包厢中,陈峰站在休息区窗口,腆着脸陪笑道。      “哎呦,老婆,我刚玩的太尽兴,没听到手机铃声响啊。”      那头男女嬉笑声,跟桌球抨击声混成一团。      何晓雅耳尖的听出来了,脸色愈发阴沉。      “你老婆我一个人在学校门口,没办法回宿舍,你在外面到是玩的很不错嘛。嗯,您老很不错,您老继续,不打扰了。”      说罢,啪的一声,电话就给挂了。      紧接着,何晓雅在心里数着秒。      一、二、三、四……      第五秒还没数呢,手机又响了。      ******      桌球室,      奢华牛皮沙发上。      韩严星懒洋洋的躺倒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玩着《星战》游戏。      “KO。”      赢了一局后。      已经形成下意识,先去看好友里的那个名字变没变红。      红就是在线,灰白色就是不在线。      当前眼色状态,灰白。      【您的好友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不在线了。】      韩严星眼眸深了深,关掉星战。      只是甫一关掉星战,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句。      “啊,你让荣静书去接你了?别啊,老婆,咱自己家的事儿别麻烦人家呀。行,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说罢,陈峰就把电话挂了。      紧接着,一脸急赤白脸,大步走来,拿起旁边沙发上放着的外套,对着身边的韩严星等人,沉着脸扔了句。      “哥几个先玩着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就要离开。      韩严星黑眸一顿,不动声色掩下眼底流光。      也没说什么,顺势站了起来,跟着说了一句。      “峰子,等一下,我也有事,一起走,你们继续吧,回头这里的一切记我账上就行。”      说罢,也起身离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让在场所有人惊了一下,但韩严星后面那句一切记他账上,到是压住了其他人想走的想法。      陈峰走的时候拿了一把灰伞,韩严星紧跟着蹭了他的伞,但出了门两人挤一个伞,陈峰才想起来。      “哎,我说,你丫出来怎么不带伞。”      韩严星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回道。      “这不有你吗?”      陈峰挑了挑眉,得意洋洋的说。      “我待会儿要去接我老婆,你他妈跟着凑什么乐子啊,你要去哪儿,这会儿感觉趁早滚蛋。”      韩严星微眯着双眸,眼神闪了闪,紧接着看似不经意的说。      “你刚电话里说荣静书怎么了?”      这话一出,陈峰先是一滞,随即连忙说道。      “不是,哥们,你还没放弃呢?”      韩严星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      “你管我呢?问你就赶紧说,别墨迹。”      陈峰见状,嘿嘿一笑,眉眼间闪着一抹促狭。      “我就知道你小子狼子野心啊,到现在还贼心不死。”      韩严星的桃花眼,状似威胁的扫了他一眼,顿时陈峰不敢在言语,连忙闭了嘴。      “得得得,我说,我老婆这会儿正在学校门口那麦当劳店等着呢,我得去接她,不过估计等会儿那谁也会来。我老婆先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接着,就给对方打了,据说这会儿正在赶来的路上。”      说完片刻后,就见韩严星眼神平静,迅速夺过伞,大步往前走了。      陈峰一时没反映过来,落后两步,等反映过来后,才发现淋在雨里,顿时哇哇大叫。      “啊,卧槽,你小子真他妈不是东西,用完就扔啊。”      骂骂咧咧一句后,陈峰又火急火燎追了上去。      -      雨淅沥沥,越下越大。      天空阴沉沉的,头顶上好像被一片雾霾所笼罩。      等到韩严星陈峰到的时候,麦当劳门口只有一个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的何晓雅。      陈峰见状,连忙跑上去,心疼的说。      “你说你,躲雨进去躲也行,待外面干嘛,多冷的啊。”      说罢,便把何晓雅搂紧怀里。      韩严星紧跟随后,他走到两人身旁,环顾了一下四周以及麦当劳店里,没有找到那个人,眼神暗了暗。      随即,转过身,看着何晓雅,质问道。      “她呢?”      “谁啊?”何晓雅从陈峰怀里爬出来。      “荣静书呢?”      “啊,还没来呢。”何晓雅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何晓雅手机铃声又响了。      手机来电:【静静大宝贝】      她接了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一句熟悉的女音。      “抱歉,晓雅,我临时有事,可能去不了了,但会有人把伞给你送过去的。”      紧接着,电话那头响起忙音,随即被挂掉。      而这时,一个身穿西装的黑衣人,朝着何晓雅的方向走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伞,询问道。      “请问是何晓雅小姐吗?”      何晓雅下意识点头。      “是。”她说。      “这是荣静书小姐托我带给你的。”      黑衣人把伞递给了何晓雅,便转身离去。      一旁的韩严星看着那人黑西服上的神秘肩章,目光沉沉,说不出的阴沉和凛冽。  29、以父之名:一千万 ...      “砰。”车门开了。      荣静书扶了扶褶皱的上衣袖口, 缓缓下车。      雨淅沥沥的下着, 她头顶迅速出现一把黑伞, 荣静书扫了一眼撑伞的人,抿了抿唇。      “荣小姐,夫人在等您。”身后黑衣人说。      即便头顶上撑着伞,也有几丝细雨飘到荣静书胳膊上, 一抹微凉,让她压抑的心稍微松了松。      荣静书抬眼, 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餐厅, 眼神光微闪, 紧接着, 抬了抬手,启唇道。      “走吧。”      说罢,她往前走去,那把绣着同那些黑衣人肩膀上徽章一模一样花纹的伞, 依旧稳稳的打在她的头顶。      这, 大概就是大家族的气派了吧。      荣静书走进西餐厅。      “荣小姐,是吧?”      餐厅门口专门站着一名身穿职业西装套裙的女士,看到荣静书后, 迅速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虽然, 那笑意不达眼底,在荣静书看来极其公式化,但并不妨碍人家给一个笑脸啊,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荣静书微微颔首, 作点头状,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董事长在等你,这边请。”      说罢,女子往前走着。      荣静书目不斜视,紧跟其后。      若不是她衣袖下摆遮掩着握紧的拳头,只怕真看不出她的紧张。      成家、林家、早有耳闻。      设计了人家的孩子,能忍了近乎一学期才来找她,在荣静书看来已经很了不得了。      当那辆车停在她面前,请她来做客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大不了鱼死网破。      荣静书深吸一口气,拼命克制着自己表情,生怕露怯。      殊不知,她现在这副模样,越发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越是想镇定,越是镇定不下来。      只能自欺欺人。      瑰丽的欧式水晶吊灯,富丽堂皇;走道两侧摆设着缤纷的油画;客厅里,还时不时传来悦耳动听的钢琴声。      这里的一切,都不是荣静书能见到的。      这,大概就是上流社会了。      引路的女人摇曳生姿,荣静书不敢肆意张望,只能故作平静等待着这一切的到来。      直到。      她停在长廊终点,转身,正对着她,然后伸手朝着那已经打开的房间示意。      荣静书顿了顿,知道,到了。      脑中踌躇了几秒,但身体已经自动发出抬步往前走的讯号。      等她回过神,已经到了门口。      身边女人的声音响起。      “董事长,荣小姐到了。”      片刻后。      那房间响起一抹沉着冷淡的女音。      “进来吧。”      “是。”秘书回应,紧接着对着荣静书又露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      “请吧,荣小姐。”她伸出手,示意。      荣静书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然后深吸一口气,便走了进去。      来都来了,龙潭虎穴也得闯啊。      走入房间后,才发现是一间别有洞天的房间。      不是外面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亦不是普通餐厅的简单、低调,而是内有乾坤,看着简洁舒适,实则精致万分。      远处,水晶餐桌上摆着两份精美西餐、鹅肝,以及已经开好了的香醇红酒,酒香已经慢慢酝酿出了,更勾人心魂。      但荣静书却不敢多看,只能别过眼,看向其他地方。就在这时,听到一声。      “来了,就入坐吧,就等你了。”      身后传来一抹女音。      荣静书下意识回头,眼底顿时出现一个身影。      没有荣静书想象的尖酸刻薄,亦没有多么平易近人,看着依旧美丽的脸庞虽然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但瞧着也不过三十几岁,算不了什么。      她并不知道对方是哪家的。      只见女人穿着高跟鞋朝着餐桌走去,手里还拿着一份黄纸档案袋。      “荣小姐,别吓着了,今天只是来请你吃顿饭,你放心,成家还没有那么不堪,欺负一个小姑娘。”说道最后一句。      女人精致的眉眼微微舒展,唇角绽放出一丝浅笑。      荣静书身子一僵,紧接着又放松下来,朝着女人对面留的空位走过去。      女人见荣静书坐下来,面上笑了笑。      那熟悉的眉眼她终于知道像谁了,像成欣冉,哦不,应该是成欣冉像她。      如果不出所料,应当是……      “女士,您是成欣冉的母亲吧?”荣静书主动出击,眼底流出质问。      她不是傻子,没见过世面,不代表没有基本素养。      从一开始的豪车、再到金碧辉煌的餐厅、以及现在精美绝伦的西餐,无一不诉说了什么叫做下马威。      她一个小村庄来的女孩子,哪里学过怎么用刀叉吃西餐,跟着对方的脚步有样学样,最终也只能学个四不像,岂不贻笑大方      她看着很蠢吗?      不,或者说,若是普通的女孩子,看到这阵仗,肯定心里有了阴影。      可偏偏荣静书从小到大就是个不服输的执拗性子。      既然你请我来做客,那现在也该轮到我的规矩了吧。      她眯起眼,继续质问。      “虽然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但想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鸿门宴也就不必了,您说呢。”      她鼓起勇气,直视对方。      女人停下切鹅肝的动作,缓缓抬头。      一双黑眸深邃又冰冷,荣静书被她那样盯着,身子下意识一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可随即就看到那女人又笑了,白皙的手指放下手中餐具。      “果然,还是孩子啊。”即便是想抢先掌握主动权,还是有些急躁。      “不过,能让我们家欣冉看上,并用心护着的人,到有些不凡。”      能在她的气势下还能咬牙坚持自己的想法,也就说明了此女的潜力,若不是欣冉……她还真想在对方毕业,将这么个好苗子吸收进来,成欣冉的母亲,兰芸不禁想着。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吃,那就开诚布公吧,荣小姐,看看吧。”      说罢,对方面无表情的将桌子上的档案袋扔到荣静书面前。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可在荣静书心头仿佛扔下一道巨雷,砸的她无法呼吸。      她咽了咽喉头,压下心底紧张。      紧接着,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那女人,咬了咬牙,又觉得不能认输。      她伸手快速拿起档案袋,打开后,抽出里面的文件以及……照片。      心下一片冰凉。      全都是她当初在那家餐厅偷拍林烨以及成欣冉谈话的照片。      她一张一张浏览着,面无表情。      “这些荣小姐还记得吧。我们家欣冉啊,儿大不由娘,明明知道了一切都是你做的,还替你瞒着,害的我们两家好找一通啊。你说是吧,荣小姐。”女人看似温柔的笑出声。      荣静书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直视对方,紧接着扯了扯嘴角。      “您想怎么样?”      兰芸眼眸微眯,笑的愈发明媚。      “果然,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一般,欣冉栽在你手里不冤。”      那个‘栽’字兰芸说的格外意味深长。      荣静书呵了一声,也不装了,讥笑一声。      “您也别拐弯抹角了,我就是一个穷学生,您就说怎么办吧。当初做了,就没想过后悔,只是,没想到今天比我想象的时间来的迟。”      没错,在荣静书计划里,最起码,成、林两家来找她,日子肯定是越快越久。      哪知,因为成欣冉的缘故,导致两家人毫无头绪查了半年,才堪堪查出幕后之人。      果然,坑爹坑妈最无语。      看到面前的小姑娘,颜色之好,聪明之最,便是上流圈子里,也没见过这么出色的女孩了。      若不是家世实在拿不出手,兰芸实在不想这么对待一个好苗子。      但偏偏,在上流社会,没有家世,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就好比现在,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只能狼狈离开。      兰芸挑了挑眉,唇角勾了勾。      “那我就不拐弯子了。一千万,离开凉城,去哪儿你随意,想出国也可以,不满意了,条件认你开。我们家只有一个想法,彻底的离开成欣冉,还有林烨。”      她们家的宝贝女儿傻得可怜,赔上了自己的心不说,还赔上了未婚夫的心。      可是成、林两家联姻势在必得。      成家这一辈,就这一个女孩未婚,林家到还有其他人,可是压根抬不上席面,怎么敢拿出来跟成家这一辈的天之娇女相提并论。      荣静书重新翻开那些照片下的资料。      那一张张白纸,记录着她这十八年来的遭遇,有的甚至她都忘了。      尤其是,其中一张纸,彻底吸引了荣静书的注意力。      是关于荣安的。      寥寥几笔,却让荣静书看的心惊胆颤。      “荣安,其父,性情暴虐……消失一年后归家,性情大变,其余信息无法探知。”      荣静书身子僵硬,一动不动。      母亲平静的生活要因为她被打乱了吗?      她捧着那页纸的手,指尖微颤了一下。      半响,才听到她说。      “那一千万我不需要,我答应离开,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兰芸道。      “不要打扰我父母。”      偌大的房间,两个女人,一大一小,一个目光深幽,一个眼神执拗。      直到,      两个字落下。      “成交。”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读者们,这篇文作者有点崩大纲,本来是打算按照快穿文写的,但是实力不够,写着写着有点偏题。所以我本来打算将这个故事免费更下去,这篇全文大修,但是这样的话,太对不起之前买v的读者了。 所以我这个想法打消了,这篇文会当做一个故事来更完,现在马上就要完结了。 爸爸出来帮女儿搞定一切,一家三口就会穿越回曾经的身份,算是提前进入我设定的结局。 因为偏离大纲,我要是继续写先去,不免有骗钱嫌疑。 所以我宁愿把这个后续当做一个完整的故事来写。 大家介意的话,可以留言,申请退v,我会给大家弥补回去的,我这篇文估计我写完都超不过一块钱。当然初v我没算。 作者希望带给大家良好的阅读体验,这个故事总体也有点平淡,不过我是想写温馨的,结果可能功力差得多,需要多磨练。很感谢大家的支持,jj的读者们真的是超级有包容性,超级小天使,作者很感谢一直支持的你们,会记得每一个给我留言的小天使们。 在这里说句对不起,但还是希望你们会支持我,哪怕不是这篇文,哪怕是以后另外一篇,看到这个名字大家还会有那么一点印象,作者就很满足了。 读者真的很可爱,很用心,每次坚持不下去,看到大家的支持,不管是收藏、留言、点击、和订阅心里都很有感触。 即使这篇文不完美,但收获了一群默默支持我的小天使,写文已经知足了。 来自一个不完美、跌跌撞撞告白全天下最可爱小天使的读者。 比心心、么么啾。 30、以父之名:父母 ...   荣家庄, 炊烟袅袅, 童趣怡然。      一家破旧的平民房的院子里, 放着一堆萝卜和大缸。      “阿安,你过来帮帮我啊。”      院子里正在腌咸菜的苗月眉,对着后院地里神神秘秘的荣安,不满的喊着。      自从女儿走了, 这些天荣安总是神神秘秘的。      “来了。”      荣安应声。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从后院的地底下挖出了一个古里古怪的大坛子, 然后抱着回家。      洁白的云, 湛蓝的天。      高高的木门上有个门槛, 荣安将坛子就放在细细的门槛上, 就那样摇摇欲坠支撑着沉重的坛子。      他赤着上身,朝着苗月眉走过去。      如今,那古铜色的脊背,跟三个月前和死人无差的青紫肤色, 截然不同。      结实、有力, 雄性魅力勃发,阳光下,已经练出八块腹肌的完美身材, 显得越发诱人。      苗月眉看到, 不禁脸色微红。      女儿不在,这衰人在家里老是不好好穿衣服。      不过,这可就冤枉荣安了,他不是不好好穿, 是没办法好好穿。      他这具身子已经是死人身子,平时就靠着着天地之气支撑着。      不多晒晒太阳,又要变回原形了。      而夏季还好,天儿热,不脱衣服,都能汲取天地生气。      但现在入秋了,天凉了,太阳出来,也汲取不了多少,只能脱了衣服。      荣安走过去,帮苗月眉把腌咸菜的陶罐拿出来,摆在院子里。      “好了吗?”弄好后,他垂了垂眸,道。      “嗯,好了。”苗月眉满意的笑了一下。      紧接着,就看到荣安又跑到后门跟前,去看他那古里古怪的坛子去了。      苗月眉眉头微蹙,眼底流出一丝不渝。      她顿了顿,还是放下手中东西,迈着步子,朝他走去。      只见,荣安蹲在坛子跟前,发怔。      苗月眉不禁眉头一挑,总感觉有一股不舒服萦绕在心头,让她感觉难受。      她伸手拍拍荣安的肩。      “阿安,你在干什么?”      荣安见状,站起了身,回抱着妻子的腰身,低声道。      “你怎么过来了。”      苗月眉白了他一眼,又狠狠掐了他的胳膊一下,才娇嗔出声。      “还不是你,古里古怪的,那东西装的是什么啊,我感觉很不舒服。”      苗月眉看了一眼那包裹着湿土的深黑坛子,眉头皱的越发深邃了。      荣安听到她的话,黑眸闪烁着,却在片刻后莞尔。      “保命用的,但是对你没多大作用,你讨厌是正常的。”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死辰出生,天下罕见的纯阴之体。      出落至二九年华,此后一生不顺,鬼魅魍魉缠身,命劫桃花不断。      从这几天的卦象上来看,不难看出,他女儿此时身陷桃花劫,还不止一劫,而是劫中劫,小人缠身啊。      荣安眉眼微沉,看来得尽快将手里的东西送去了。      自从大芒山处理了那孤魂野鬼,荣安便开始着手解决女儿的事。      天下之大,能压得住纯阴之体,无不是至阳之人。      且天命至阳出生的人,那可比死辰出生的人多的多。      但天命至阳要压制住死辰出生的纯阴之体,那也要双修啊。      而荣安一想到他女儿,堂堂天之骄女,到了下界被人算计,还要委屈自己,荣安脸色就不好了。      最后,只有四个字。      此路不通。      所以,他也只能换一条。      以暴制暴,以毒攻毒。      既然无法调和阴阳,那就彻底压制住她体内的纯阴,让那些赶来骚扰他女儿的鬼魅魍魉,彻底害怕。      所以,从大芒山回来之后,荣安便设下太阳转阴阵。      每天夜里,凌晨一点,阴气最重时,他亲自滴下一滴血,将写下荣静书的名字的布条塞入他备好的坛子,在深埋在地底下。      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太阳转阴阵大成。      时机成熟了,也是时候该去解决这一切了。      荣安叹息。      他摸着妻子的头发,良久抱着她,轻声呢喃。      “我要出去一趟,你这几天乖乖在家。”      怀里的苗月眉身子一僵,紧接着迅速抬头,问询。      “去哪儿?”      “去见静静。”      “静静?”苗月眉皱眉,一关乎女儿,迅速从荣安怀里出来,端正态度,质疑的问。      “你去见静静干嘛?她才刚走一个星期。”      “之前,静静邪气入体,我得去给她送点东西。”荣安平静的说。      苗月眉心下一惊,张了张嘴,刚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随后眉头一拢,心脏咚咚咚的跳动着。      她心里也是有鬼的。      鬼神之神,平日说信也信,逢年过节的总想求神保佑,夜晚,有时胡思乱想,也总会想起乱七八糟的。      毕竟,当初,荣安的死,苗月眉也插了一脚。      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荣安插手女儿的事,女儿出落的越发优秀,对方的目光愈发像打量一件货物,恨不得那天就给卖了。      因此,苗月眉悄然下了药给对方,一天一点,短期不至让对方去死,但足以让对方日渐消瘦。      所以,苗月眉总是心有疑虑,对方的死是不是跟当初她的药有关系。      看着苗月眉面容上一闪而过的惧意和愁绪,荣安皱了皱眉,可随后他又想到了关键之处。      顿时,眉头舒展,沉声道。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我?”苗月眉犹犹豫豫的看着他,眼底有一丝怯意,也有一丝期待,“我可以吗?”      这么多年,苗月眉还没出过省呢。      荣安大掌一挥,将她圈紧怀里,紧紧搂着,眼神闪了闪说。      “想去就一起去,怕什么,有我在。”      苗月眉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了一声,面上闪过一丝甜笑,迅速在荣安唇瓣上嘬了一口。      却在要离开之时,反又被荣安紧紧噙着,双唇辗转反侧,透着无边爱恋和神情。      ******      南安政法大学。      2030女生宿舍。      “什么?静书,你要转校?”      看着荣静书收拾东西的举动,何晓雅震惊了。      “为什么?”何晓雅追在荣静书背后问。      荣静书面无表情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她黑眸沉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为什么,先换个学校,以后又不是不联系了,你急什么?”她轻声叮咛道。      何晓雅算是她在这个学校唯一一个半放在心上的人。      至于以后联不联系,那是以后的事,但现在荣静书并不想瞒着她。      宿舍里其他两个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没多说,只是叮嘱了几句多保重就放手了。      唯独何晓雅,看起来可伤心了,不,应该是确实非常无比的伤心。。      她们宿舍本来大一就三个人,人家两个是一个学校里毕业的,平时干嘛都把她排斥在外。      现在好不容易大二来了一个特好的妹子,成了她的好闺蜜,居然要走了,何晓雅顿时伤心的不行。      可她知道,她压根劝不住荣静书,只能咬了咬下唇,湿着眼眶询问。      “你什么时候走?”      荣静书拉开行李箱,将自己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全都塞进去。      “已经办好转学手续了,就等着走呢,不过今天得麻烦你帮我搬行李了。”      何晓雅眼泪婆娑,抽抽涕涕的,哑着嗓子说。      “你打算去哪个学校?”      荣静书定睛看着自己的行李箱,使出吃奶的劲儿,打算将行李箱的盖子扣上去。      “还没决定好呢,不过……应当是帝都任意一所学校。”荣静书跪在箱子上增加体重,压着箱子,大喘气的说。      专心致志做一件事还挺累的,她吭哧吭哧喘着气想着。      本来成欣冉的母亲安排她去魔都第一大学的,但荣静书并不想去南方。      她一个北方大妞,已经在南方的凉城呆够了,实在不想来南方了,南北方水土严重不服。      而恰好帝都经济发达,且偏北,回家也方便,在帝都大学镀层金,以后回自己省城楠城工作也方便。      既然已经委屈自己要灰溜溜的离开,为什么不挑选个合自己心意的,荣静书是这样想的。      对方听到后也没阻止,反正对成、林两家,只要不呆在南安政法,不呆在他们的大本营凉城,荣静书爱去哪儿去哪儿,他们都无所谓。      荣静书在宿舍里待了两个小时,该装的东西都装了,该扔的东西也都扔了。      反正,她身上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加上她妈给的,短时间就是去了帝都大学也不缺什么。      弄好一切东西后,荣静书要走了。      本来何晓雅想要让男朋友开车来送送荣静书,被荣静书制止了。      陈峰和韩严星是好哥们,荣静书是知道的,这几天,韩严星又故作萌态,重新加了荣静书,打着哈哈接近荣静书。      美名其曰,做不了情人做朋友也行啊。      但内里打什么主意,大家都是成年人,还不知道谁呀,装什么傻,对吧。      要是说韩严星是只道行不过几十年的小狐狸,那荣静书就是下过山还玩转过聊斋的千年老狐狸。      当初能让虚情假意的林烨动了真情,也早就说明了荣静书的实力。若她成心想勾搭霍霍一个有为青年,韩严星肚子里那点墨水,还不够荣静书塞牙缝的呢,早就将其吞入腹中了。      只是上段感情那波操作太骚,一时间,给荣静书留下了严重的阴影,这会儿敬谢不敏。      整理完行李后,荣静书叫了辆车,何晓雅和她把行礼一起抬到出租车跟前。      两人上车后,校园前方的十字路口正亮红灯,何晓雅正叽叽喳喳跟荣静书说这话,突然眼一斜,就瞟到了斜前方主驾驶位端坐着一人,顿时正襟危坐,连忙道。      “唉,静书啊,那不是林烨吗?”      荣静书抬眼,扫了一眼,模模糊糊的人影,看不太清楚,她又低下了眼睑。      便低下头,玩着手里重新玩的游戏,还顺嘴回了一声。      “哦。”便不说话了。      何晓雅在荣静书耳边念叨着渣男多无耻。      她也是知道大一后半学期发生的那件事,因此才特别心疼闺蜜。      越是相处,越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      一想到这样美好的女孩子被一个渣男玩弄欺骗,何晓雅无比痛恨。      十几秒后,红灯变绿灯了。      两辆车,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林烨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几分多情和不羁,曾经挂在面上温文尔雅的笑,此时也变得冷酷阴郁。      绿灯亮了,他向右开,却在开出去一百米,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下意识回头。      只见对面一辆绿色出租离开,他又拧过头,继续阴着脸开车。      因为,等会儿要去商量和成欣冉那女人联姻的事,即便是再不愿,在林烨没有能力反抗家族的情况下,也会妥协。      他重重的锤了锤方向盘。      车子疾驰,路边飘过些许孩子们吹的泡泡,阳光透过泡泡,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林烨不禁回忆起曾经有个女孩子窝在他怀里笑着吹着泡泡。      美好的回忆,终将消散,他觉得,他有点后悔了。      后悔当初答应成欣冉那件事,也后悔自己竟然在那段虚假的恋情里,交付了真心。      -      天气晴朗,阳光依旧明媚灿烂,下午四点多。      南安政法2号楼。      2030女生宿舍号,舍管长敲开了2030的门。      “2030,荣静书在吗?”      “2030,有人在吗?”      ……      何晓雅睁开眼,另外两个舍友不在,她迷迷糊糊的穿上了拖鞋,然后打开了宿舍门,打了个哈欠道。      “谁啊?”      门外,身材壮硕的宿管阿姨,粗声粗气的询问道。      “2030的荣静书,在吗?”      “阿姨,静书转学了,你难道不知道?”何晓雅疑惑的道。      宿管阿姨皱了皱眉。      “转学了?那应该是学校还没更新资料呢,唉,她爸妈来学校了,在楼下等着呢。既然她转学了,那就是算了,不过这爸妈也真是的,女儿转学都不知道?”宿管阿姨明显的不满道。      这话顿时让何晓雅一惊。      静书转学,她爸妈竟然不知道?      天哪。      何晓雅赶紧拦住宿管阿姨说。      “唉唉,阿姨,我是荣静书的朋友,她爸妈真的来了?”      宿管阿姨被拦住,停下步伐,又听到何晓雅的话,见她不信自己,垮着一张脸,冷声说。      “当然来了,就在楼下等着呢,我用这事骗你干嘛。”      何晓雅一听这话,门都没来得及关,撒开脚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说。      “阿姨,这事您不用管了,我去告诉静书爸妈。”      三分钟后。      何晓雅穿着睡衣,还披头散发,战战兢兢看着面前这对不同于当初穿着打扮简朴土气,现如今男人身穿西装高大俊朗、女人身穿浅蓝花裙知性迷人的成熟男女,她目光胆怯,抖了抖嘴巴,才怯怯开口。      “……叔叔,阿姨,事情就是这样啊,静书转学了。她现在不接电话,估计应该还在飞机上,手机关机了。”何晓雅磕磕绊绊的将自己所知道的话全部说话。      只见对面那个面容艳丽的女人顿时冷下脸色,她紧抿着唇,明明一言不发,却能看出身上散发着勃然的怒气。      半响后,才沉着声说。      “晓雅,你把静书身上发生的所有事,跟我完完全全说一遍。”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几天现实家人住院的事,在医院作者慌成一团,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天晚上才回到家里,先更一章,这几天会每天一万,赶完结局,非常抱歉各位读者。 大家留言,作者稍后为发红包聊以慰藉大家,真是非常抱歉。 晚上2点还有二更,错字,等发完二更,一起修改,再次诚恳道歉。 31、以父之名:荣式巨鳄 ...   装修精美的咖啡馆内。      角落处的一个位置, 坐着一对成熟男女, 两人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们对面坐着一名蜜色肌肤、身材姣好的女孩子, 此时正战战兢兢一脸惊慌。      苗月眉颤着手,用鼠标点击着移动键,浏览着校园贴吧里的帖子。      看着那上面一句句触目惊心的辱骂,一句句仿佛戳在她心口的恶言, 她恨不得钻到屏幕里,打死那些辱骂女儿的人。      怎么能这么卑劣, 这么无耻?      用那样的字眼去形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怎么可以?      不可原谅, 绝对无法原谅。      这样一栋教育着无数莘莘学子、书香气盈满的无上学府, 却窝藏了无数罪恶的手。      谩骂,已经不足以形容苗月眉的愤怒了。      她气得身子发抖,眼神通红着,看着何晓雅笔记本电脑上的帖子, 看一页唇瓣便咬紧牙关, 看一页,恨不得手撕那群辱骂的人,胸口的起伏, 仿佛昭示着她下一刻掩藏在胸中的滔天怒火就要爆发。      林烨, 成欣冉这两个名字她记住了。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两个长着天使面容魔鬼的心的人。      “阿……阿安。”她不忍心在看,眼里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      痛啊,苗月眉第一次尝到了撕心裂肺的感受。      她从未想过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 在曾经遭遇了多大的折磨和痛苦。      这样的污水,怎么可以给一个孩子泼到身上。      一层又一层的,算计着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孩子,若不是有人恰好知道真相透漏出来,只怕她女儿一身脏水都洗不干净了。      荣安搂住苗月眉,苗月眉彻底忍不住了,窝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着。      荣安此时的脸色也极冷。      看着面前被吓得身子抖发抖的女孩子,他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尽量放低声音说。      “晓雅,你先走吧,我跟你阿姨在这儿待一会儿。”      何晓雅听后,下意识站起身,呆呆的点头道。      “是是。”然后拎起包就想离开。      荣安看到对方慌忙的连笔记本电脑也不拿,赶紧将人喊住,无奈的喊道。      “等等,晓雅。”      何晓雅霎时间僵住身形,紧接着慢吞吞转过身,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      “叔叔,还有什么事吗?”      “电脑你带走吧,我跟你阿姨不用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自然也不需要看第二遍了。      荣安眼神闪了闪,黑眸里的冷光越发阴鹫,周身的气息更是无比凛冽冰寒,不禁让何晓雅又是腿一软,险些跌倒。      她慌忙之间,差点哭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闺蜜父母还有这么一面,曾经旅游那几天的和善顿时抛之脑后了,看起来特别吓人。      尤其是她爸,她光看一眼,就感觉对方那双眼仿佛有深渊,好似下一秒就能吸出她的魂儿来,眼神特别渗人。      何晓雅踉踉跄跄拿起笔记本电脑,还鬼使神差糊里糊涂道了声歉。      “抱歉,叔叔,阿姨再见。”就慌不择神跑掉了。      咖啡店门口,何晓雅抱着笔记本电脑,鼠标都掉在空中,朝着门口走过去。      门外站着两个大男生。      赫然就是陈峰和韩严星。      见女友苍白着脸,脸上冷汗直冒,甚至慌乱的连笔记本电脑上的鼠标都没拿好,陈峰无比心疼,连忙上前,接着她手上的东西。      “怎么弄成这样了?荣静书她爸妈训你了?”      何晓雅摇摇头,目光呆滞,任由陈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半响后,才深吸一口气,回复了神智道。      “不是训我,你们不知道,就光是站在那两人面前,我都全身发抖,我在我爸妈,我外公面前都没这样过。”      何晓雅最怕她外公,每一次见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韩严星站在一边,听到何晓雅说,顿时侧头,朝着何晓雅说的地方看了看。      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男人背影,怀里搂着若隐若现的女人。      可仅仅一个背影,却让韩严星的视线落在男人背上,久久不散,这更让韩严星疑惑了。      这样诡异的一家人,他怎么从未听过。      那天来替荣静书还伞的人是成家的人,后来荣静书就转学了,所以,她是被成家赶走的吗?      如果是成家的话?      那么,韩严星沉着脸,璀璨的眼眸里闪着一抹冷光,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往外走着。      “爸,你儿媳妇被人欺负了,您说怎么办?”      而这边眼见苗月眉哭累了,荣安将人带回酒店。      走到阳台处,逆着光,他的脸被阴影照射着。      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了。      华国,帝都城下。      低调却贵气的荣式老宅里,正中央的一间房里,突然传出一阵铃音。      顿时引起全别墅所有人的异动。      “快,去叫管家,先生房里的电话响了。”      “快啊。”      无数人惊叫着,不一定从一楼跑上来一个面容依旧年轻,但头发早已全白的男人。      他一路踉跄着步伐,几乎半爬上楼梯闯进那个封闭了许久的房间内。      走了进去,接听着房间里的电话,颤声道。      “喂,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半响后,才发出一句低沉而又熟悉的嗓音。      “小斌,我回来了!”      “砰……”人倒在地板上发出的巨响。      “快,药啊。”      “管家的药,赶紧找啊。”      “是是。”电话那头一片狼藉,荣安一直没挂电话,等了许久,才听到那头传来一声半哭诉半哀叹的声音。      “先……先生,您终于回来了,小斌还以为您之前是骗我,您……再不回来了?”荣斌回忆着荣安自杀前留下的话。      他说他还会回来的。      他说他不会死,即便是他回不来了,也让他们放心,他会过的很好的。      此时,席卷了军、政、商三界的荣家,是那个男人一手打拼下来的。他培养了无数人,将一个普通的商家,翻手浮云覆手雨变成了赫赫有名无人敢招惹的豪门巨鳄。      他荣斌、荣山、荣远、荣凌、荣飞、荣月……太多太多人了,若是他想改变整个国家,也不过是动动嘴的事。      可就在这个男人权利达到极致的时候,他选择了自杀,引起轩然大波。      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安身边的人却知道一些□□。      哪怕并不清楚,但足够了。      只要知道他还会回来,就够了。      这个天下是他打下来了,没有了他,现在荣式巨鳄聚集的人打拼下这一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头荣安听到从小收养的孩子哀怨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抱歉,这么久才联系你,小斌,我恐怕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那头,荣斌顿时一改往日愁绪阴郁,变得极其坚定,说道。      “先生,您要办什么事,小斌和您亲手创建下的荣家永远是您坚实的后盾。”      只见荣斌话说完了许久,那头一直沉默着。      直到,荣斌再次小心翼翼询问。      “先生?您还在吗?”      那头‘嗯’了一声,紧接着叹了口气,才继续道。      “得麻烦你一次了,亲自去接一下我女儿,她叫荣静书,这会儿应该在去往帝都的飞机上。”      “砰……”又一次人晕倒倒地的声音。      ******      “D-250空航提示您,前往帝都城的旅客们即将到了,请旅客们做好准备下飞机。”      飞机上空姐甜美的通报声响起。      荣静书迷迷糊糊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哎呀,这一觉睡得就是爽啊。”她揉了揉眼睛,稍微搭理了一下自己。      十分钟后,荣静书取了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出了机场。      刚走到机场门口,突然就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两排黑衣人,冲着她走过来。      荣静书直觉不对,心里越发冷沉。      莫不是成家还要杀人灭口。      她不着痕迹的后退着,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她握紧行李箱的提拉杆,正准备趁机逃跑,却突然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对方相貌堂堂,身材高大,身穿高级西装,愈发显得其无比优秀。      荣静书直觉此人是这群黑衣人的领头人,且并未感受到对方的恶意,因此后退的脚步慢了下来。      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笑,随即,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冲她优雅的躬身道。      “恭迎小姐回家。”      荣静书:“……”wtf?什么操作?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荣安之前那一世,下章详细解答。 32、以父之名:渣渣下场 ...   戒备森严的封城A级特种军区。      “荣上将, 电……您的电话。”      荣山刚从军重型甲车上下来, 就看到远处尉官剧烈喘息的声音, 皱了皱眉。      左边脸上有着一道疤痕的脸庞,肌肉抖了抖,冰冷着声询问。      “谁的电话?”      潜台词谁那么大本事,值得他的尉官居然这么火急火燎, 都等不及他回军区,便急急忙忙通报。      只见他说完, 就听到。      “荣家老宅。”      荣山一愣, 眉头越发蹙起, 身上的气息愈发冷沉。      老宅的电话?      这一不逢年, 二不过节的,莫不是小斌出什么事了?      这么一想,荣山面色更加冷若冰霜了。      他接过视频电话,只见视讯上迅速出现荣斌那张熟悉的脸。      罕见的是, 那张脸上出现的并不是这些年常常挂在脸上的阴郁冷漠。      而是咧开嘴, 眉宇噙着笑,那双浅色的琉璃眸亦如年少那般温暖明亮,全身洋溢着一种明眼人都能看到的喜悦之情。      荣山下意识捏紧手机, 动了动唇, 说。      “出什么事了?”      视讯那头的荣斌,眼尾微微上翘,眼眸中强忍着心中喜悦,故意压低声音, 沉声道。      “山哥,先生……先生回来了。”      拿着手机的男人瞳孔猛缩,一刹那间,瞬间僵住身子。      半响,才反应过来,沙哑着嗓子,颤声说。      “我,我马上回去。”      同样,这样类似的经历发生在帝都市市委.书记办公室、全国第二上市荣耀集团董事长、国内首位影视栖大满贯影帝……以及等等各个地方都发生着同样的事。      -      三天后。      林家和成家两方大佬此时已经急成焦头烂额了,聚在一起,赶紧给自己的关系网打电话,力求寻找突破口。      “喂,张董?张董,知不知道最近发生的……喂喂喂,别挂啊……”      “郝省长,哦不,陈秘,郝省长不在啊,打扰了……”      “秦哥,咱都是从小到大的老交情了,我是兰芸,那个您知不知道最近成、林两家发生的事,能否给我两家指条活路啊,求你了……”      ……      电话一遍遍的打。      【不好意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抱歉,弟妹,真帮不了,我不知道原因怎么帮啊。】      【啊,真对不起,成太太,我现在人在国外开会,一时间走不开】      ……      往日人声鼎沸气派豪华、如今空旷的成家大宅内。      一群人双目呆滞的坐在沙发上,成欣冉的母亲,兰芸拿着手机怔怔发神,也不知道干什么。      短短三天,成家股票将至冰点,兰芸旗下所有酒店因为各项指标不合格被查封。      等想到去找亲家林家去帮忙的时候,      却发现,      林烨的爷爷,曾经在凉城只手遮天的林老爷子因为贪污受贿罪,被刑拘。      目前看来,证据确凿,毫无脱罪的可能,法院传单已经到手。      两家明里暗里的灰色产业被大肆查封,已经被带走了无数人,林父,成父,林老爷子,成欣冉的哥哥……太多太多人在这两天被抓走,然后一去无影踪。      兰芸怕了。      给娘家打电话求助,得到的只有一句哀叹。      “阿芸,你这次做错了啊,老爷子说了,以后兰家没你这个人。”      兰芸简直要崩溃了,她双眸发红,整个人歇斯底里的喊道。      “我做错什么了?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谁能告诉告诉我啊!”      她做错什么了,做错了她愿意改啊。      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她,她甚至连家里得罪了什么人的消息都不知道啊。      兰芸双目无神,失魂落魄。      至于林家,能跑路的都跑路了,就剩下林烨的母亲,哭哭啼啼的坐在兰芸旁边抹着帕子,在儿子林烨的安抚下,骂骂咧咧着。      “我就说你父亲这些年心大了,心大了,让他收手,他不听,现在好了,进去了。他养的那些小的全部卷了家产跑了,你说,这让咱们娘俩以后可怎么活啊。”      林烨此时也胀痛着眼,一脑袋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安抚了两句,也顾不上其他的了。      “妈,你少说两句吧。”      他妈可不像成欣冉他妈,人家有兰家做靠山,他们林家倒了,有谁当靠山?      林烨黑眸闪烁着阴霾,面色阴冷,恨恨的想着到底是谁这么搞他们家,让他知道,他……      一瞬间,林烨的眼底的火光黯淡下来,紧接着逐渐湮灭。      是的,最让这两家最崩溃的是,整整三天了,他们几乎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却不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无力、无助、惧怕、恐怖。      未知,永远是最狰狞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站在你背后的是人还是鬼?      成欣冉抱着胳膊缩在沙发上的一角。      家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可确切的又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未接受过家里的事情,一般都是由父兄接手的,可当父亲和兄长不在的时候,她才感觉曾经跟她站在一起仿佛姊妹俩一样的母亲,迅速衰老下去。      一夕之变,不外乎如此。      “为什么?”她喃声道。      还有几人也留在一旁,正焦急的继续拨打电话,想着办法。      大概十分钟后,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瞪大眼眸大喊一声。      “不可能?怎么会?绝对不会。”      那中年男人涨红着脸,对着手机那头疯狂的咆哮着。      顿时吸引了大宅内所有人。      大约三分钟后,只见那人身子快速的颤抖着,浑身跟发癫痫一样,摔倒在沙发上。      一旁看着的人,赶紧上前。      “老二?出什么事了”      “老公?你怎么了?”      “二叔……”      那人本来缩在角落里的男孩子赶紧推开其他人,从那人口袋里取出一片药片,给对方塞了进去。      “爸,吃下去,快吃下去。”      过了一会儿,等那人平静下来后,其他人才陆陆续续询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二弟,发生什么事了?”兰芸上前赶紧询问着丈夫的弟弟。      这人虽然平时看着也不怎么样,但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办法呢?      只见那人惨白着一张脸,僵着脖子,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的望着兰芸,木木的问。      “大嫂,你是不是得罪了荣家?”      兰芸皱眉。      容家?哪个容家,凉城还没有哪个高门大户是姓容的?      “什么容家?凉城没有哪家人是姓容的啊?对了,容家是哪个容,容易的容吗?”兰芸焦急的质问道,全然不敢往哪个字上想。      那人闻言,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惨然一笑,嘴唇抖动着。      “荣啊,草字头、中间秃宝盖、木字底的那个荣啊。”      喊到那个荣字的时候,成家老二全身肥肉都开始颤抖啊,从三天前一直红着的眼从未掉过一滴泪,此时,终于是忍不住掉下了两行清泪。      那个荣啊,荣家的荣啊。      若是在古代,那都是权倾朝野、摄政为王的人啊。      屹立华国三十年不倒,人脉之广,地产之富,势力之大,随便显露出冰山一角,都让人无法想象啊。      华国隐形巨鳄,无法撼动。      据传明年换届下一任首领就是那位姓荣的啊。      他们不过凉城一个稍微肥了些的土耗子,怎么敢,怎么敢跟那样的人物斗啊,萤烛之火怎敢跟日月争辉?      人家伸伸小指头,就能让他们两家死无葬身之地。      难怪……难怪这三天里,所有人接到他们两家的电话都跟接瘟神的电话一样。      呵。      成家、林家,不灭哪里逃。      而此时,兰芸整个人已经懵了。      得罪了荣家?      得罪了那个荣家?      得罪了在帝都、在皇城脚下说一不二的荣家?      怎么可能,她哪有那个本事敢得罪那些大人物?      不可能,兰芸拼命的摇头,绝对不可能。      她不敢想,一点也不敢往那边想。      得罪了姓荣的?      这提示还不明显吗?      姓荣的大多在帝都城发展,怎么会跑到凉城呢?      而凉城,她认识过的、得罪过的姓荣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啊啊啊啊啊啊……”      成欣冉的一声尖叫彻底划破长空。      “荣、静、书?”      她双拳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全身散发着恨气和悲意,通红的双眼蓄满了泪珠。      而此时,      远在帝都的荣静书。      看着远处一排排笑的极其灿烂的男男女女,一脸懵逼。      “大小姐,这是你父亲的兄弟姐妹们,你叫叔叔阿姨就行。”荣斌笑嘻嘻的说。      荣静书抽了抽嘴角,她爸什么时候蹦跶出来这么多兄弟姐妹,她怎么不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虐渣,真的不用荣爸爸和乖女儿出面的,动动嘴的事就有人颠颠的去忙活了。 仗着权势算计、欺负别人,就别怕天道好轮回哦。 希望大家别打作者,也别觉得荣爸下手狠,毕竟如果没有荣爸爸,女儿稍微笨一点,那她的下场,将会无比惨烈。被背叛还要被所有人践踏,沦为全校的笑柄,最后被灰溜溜赶走。 这么一代入,坏人做了坏事,踢到铁板真的不值得同情。 当然啦,小天使要是同情的话,也没什么,毕竟都是善良的小天使,有善心是肯定的,作者君也接受。 最后,还有二更的,估计在二点左右。大结局就在今明两天了,然后会开新文的,希望大家还会支持,么么哒。。 33、以父之名:汤姆苏 ...   荣静书嘴里指的那个‘爸’并不是承认了现在的荣安是她爸。      而是在她潜意识里, 曾经的那个赖皮混子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低调却处处显着精致贵气的老宅别墅、行走到哪都有成群的佣人伺候, 一排排荣静书在杂志里看到价格贵的吓人的名牌衣服……等等等等, 这三天里发生了太多太多让她感觉无法喘息的事情。      什么叫豪门?      什么叫顶级豪门?      什么叫贵气?      因为贵不仅仅只有贵,还有气!      气质!      曾经成欣冉母亲给她下马威的地方跟这里比起来,不,那地方还不配和这里的一个角落相比较。      从一下飞机, 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就说。      “大小姐,我是荣斌, 荣家的管家, 您叫我荣斌就行。”那一脸笑嘻嘻活似个老狐狸的男人说道。      荣静书:“……”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 她的行礼被人提走, 她本人被人请上了一辆只存在于电视剧上的豪华加长林肯,那车上应有尽有,红酒、冰箱、音乐、空调……霓虹灯光漂亮的简直似梦非梦一样。      如果不是她刚下飞机,现在有人跟她说她在拍戏她都信。      就这样, 整整一路上荣静书都保持在一个梦幻……不, 保持在一个战斗的状态中。      她可从来都不是傻子。      王子变青蛙,亦或者丑小鸭变天鹅,都不关她的事。      她要做的事, 不要上当, 尽量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然后逃走。      只是,面对荣斌这个笑眼白发老狐狸,用对付兰芸那种激将法可没用。      三下两除二, 对方什么事还没怎么透漏呢,自己家的底细透漏的一干二楚。      包括荣安怎么回来的。      荣斌套出自己想知道的,心满意足了,先生怎么做,他们照办就行,先生说这位是荣家大小姐,不是也得是啊。      紧接着,看着荣静书的愈发温柔了。      殊不知,荣静书在不知不觉中透漏了自己和母亲保守的秘密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怎么能把那么重要的事情说出去呢?      幸亏那老狐狸没追问,不然她不知道还要被套出什么话呢?      这时,又看到对方开始露出魅惑人心的微笑,询问道。      “大小姐?你为什么一个人来帝都城呢?”      荣静书眼神极其防备的看着荣斌,缩了缩身子,往后退着说。      “你问这干嘛?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告诉你其他事了,你别想套我的话借此威胁我妈。”      荣斌看到面前小丫头一脸防贼的模样,顿时心里有些好笑,无奈的道。      “大小姐,你是我们荣家的大小姐,我们伤害谁,也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家人。”最后家人那个两个字,荣斌仿佛是含在嘴里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轻言细语吐出的。       荣静书才不信这一套,她嫌弃的看了眼对方,这人神叨叨的,一见她就说什么大小姐的,现在又手段高超的想套她的话,真当她是傻子啊。      如果不出意外,她那便宜爸应当是有什么身份,就不知道现在她落到他们手里了,对他到底是好是坏。      其实,对荣静书来说,逻辑很简单。      现在的荣安不是以前那个被他设计的渣滓,这现在已经肯定了,至于为什么长的一样,甚至身上痣都是一样的,她也不追究了。      但肯定那人不是以前那个渣滓。      而现在,这些开口闭口叫她大小姐的人,应当是便宜爸有什么特殊身份。面前这男人滑不溜秋,她问什么,一盖避重就轻,要不只字片语,就是不给一个准话,套她话一套一个准。      现在,还分不清对方是想拿她威胁她那便宜爸,还是想邀功,荣静书还没弄清楚对方的目的。      所以在荣斌踩到她的底线后,才一直防备着荣斌。      而对于荣斌来说,他才真冤。      肚子里有一箩筐的话,却不知道该跟谁倾诉,先生让他来接大小姐,那他肯定来啊。      只是,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早就养成了先发制人的习惯,因此,一见面,甭管三七二十一,先套话再说。      这会儿见大小姐一脸防备,也知道是他自己弄巧成拙了。      这会儿,荣斌才有些懊恼。      先生还没回来,他怎么就开罪了大小姐,真是该死。      荣斌赶紧赔罪道歉。      “对不起,大小姐,是荣斌的错,荣斌该先把事情交代清楚……”      他话还没说,就被荣静书开口打断了。      “没事,没事,你别道歉了,你这模样,我看着瘆得慌。你要真觉得抱歉,就把所有事说一遍吧,我现在满头大雾,都不知道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荣斌看着荣静书防备的模样,知道自己要是不透漏点什么,她绝对不会安心留下来的。      紧接着,便大概说了一下荣家的事。      荣家说起来是个神奇的家族。      本来40年前,也就是八十年代初期,荣家因为果蔬农田,算是镇里一小富户,还是藏着掖着的那种。      后来生了先生,那一代荣家最聪明的孩子荣安,从此走上一发不可收拾的富贵路。      荣家开始平步青云,蒸蒸日上。      先生小小年纪便在荣家得了话语权,让荣家一步一步飞得越高。      先生十岁的时候,他们哪儿闹饥荒,不少人都要饿死了,是先生叫人救了许多人。      并且留下了不少孤儿。      后来那些孤儿就成了荣家未来的班底。      谁也没想到那群孤儿,在一个甚至比他们年纪还小的孩子手里调.成万里无一的绝世英才。      荣家越做越大,先生年纪也越来越大。      可.荣家家业大了,某些人的心思就多了,心野了。      先生年纪小,劝双亲分家而过,虽然一开始荣家并不同意,但不知道最后怎么就同意了。      先生与其双亲父母离开主家,下海经商,并背地里将自己培养的人一步一步往上推。      不争气的人,先生别说推他上去,就连看都不看一眼。      荣家不养闲人和废人。      那群孤儿中,只有最顶尖的一部分人被冠以荣姓,上了荣式宗谱,在其他人眼里,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分,后所有人越发努力,希望先生高看一眼,得以赐姓。      时间飞逝,日子越过越快,走了一茬人,又来了一茬人。      有隐姓埋名的,有活在灯光下的,有平民百姓,有达官贵人。      渐渐的,千禧年后,荣这个字,开始爆发出自己的力量。      分起来看,并没什么可怕的,可当将这些大大小小的力量汇聚在一起,那将是无法比拟的。      就这样,荣家越做越大,权势越来越高。      先生察觉不对,迅速让一部分人化整为零,隐在暗处。      韬光养晦,转为地下,殊不知,这样越发显得危险神秘,不可侵犯。      就这样,渐渐的发展成为了国内的巨无霸。      只是在一年前,先生双亲相继去世后,先生留下一些听不懂的话,也跟着自杀了。      后面那些话,并不方便告诉荣静书。      包括先生自杀的事荣斌也没有告诉对方,只说先生消失了,毕竟后来先生隐在了暗处,谁也不知道荣家幕后真真正正的掌舵者身亡了的消息。      大概过程荣静书听完了,只觉得,握草,一个大写的汤姆苏。      这也太特么……咳咳,难以想象了吧。      比现在明面上摆着的国家首富的经历,还让人难以想象。      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荣斌,荣斌气定神闲,就知道她会是这副模样。      但凡听过先生事迹的人,无一不崇拜他。      只是,早年大家一直可惜先生为何不成家立业。      每次,先生都只是云淡风轻的说道。      “在等一个人。”      而现在,荣斌知道了。      一年前,先生等不及了,自己去找那位了,顺便带回来了大小姐。      至于其中经过,只要先生回来,他们并不care。      荣式脑残粉,你值得拥有。      而荣静书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洗礼了,震得目瞪口呆,她完全还不知道,那位便宜爸的经历这么汤姆苏,这要是出版写小说,妥妥的爆红啊。      因为被这个巨大的消息震住了。      一时间,荣静书没继续坚守住本心,在对方不着痕迹的套话中,交代了为什么来帝都的原因。      从而知道了。      堂堂荣家大小姐,竟然被人要挟赶回帝都的。      顿时,荣斌就炸毛了。      牙齿磨得恨得咬死那群王八蛋,要是对方在帝都,荣斌伸伸手指头,就能给对方摁死。      可又一想,这可是先生亲自让他接大小姐,是不是意味着先生是打算让他……      越想越觉得先生想让他给大小姐露一手,展示一下荣家的能力,顺便给大小姐撑个腰,让其他人瞧瞧荣家大小姐的厉害。      顿时,荣斌就坐不住了,立马联系了其他几个荣姓人,把人叫回来说了一遍,顿时又引起一片轩然大波。      伙同那几人,趁着先生还没来,先把事情办的妥妥的。      等先生来了,铁定夸他们做的好。      所以,这三天内的狂风暴雨,远在瑞士取信物的荣安夫妇和兢兢战战疑神疑鬼的荣静书,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知道后,那两家早已奄奄一息,不成气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汤姆苏.荣爸轮回过n多次,苏点真没什么,要是不苏,才白瞎了那么牛叉的身份啊,哈哈哈哈。 结局略中二,大家不要太在意,我本来结局是打算写个荣爸自己创造个差不多的家世,然后和韩严星家一块干死另外渣渣,这样显得比较正常一点。 但是后来觉得这样也太不爽了,我荣爸苏天苏地苏世界,怼天怼地怼阎王,来到人间还怕你个算计我女儿的小渣渣,exm?不存在的。 干脆,就往苏里写,反正荣爸不用当龙傲天,自有小弟送上汤姆苏光环,他只要撩媳妇就好啦,哈哈。 34、以父之名:荣家见面 ...   荣安打了那个电话之后, 等老婆状态恢复了, 就对她说。      “女儿没事, 我派人接她回了帝都。”      苗月眉抬头,双眼依旧通红。      “你派人?”她尖着声音喊道。      荣安点头,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里,呢喃出声。      “你别怕, 这次我会把你心里所有的不解都告诉你,不过我现在得去趟瑞士, 你担心女儿, 我可以先把你送过去。”荣安说。      苗月眉不是傻子, 抱着她的男人都这么说了, 很明显有隐情。      她直击目标。      “你去瑞士干嘛?”她凝神瞪视。      “去取一个信物。”荣安笑着回答。      “重要吗?”      “还行吧,也就稍微重要一点吧,如果没有那信物,我可能又要死一遍了吧!”      毕竟, 他临死前说了, 即便是他再次归来,也要拿着只有他知道埋藏地的信物才行。      否则,一旦有人捡到他亲手做的信物或者认荣家家主, 见之格杀勿论。      所以, 荣安第一时间并不是去帝都城见荣斌等人,而是打算先去瑞士取信物。      荣家在荣安死了,偌大的庞然大物便化整为零,重新进入潜伏期。      而被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人, 除了荣安,不认任何人,包括荣斌。      荣斌管理的荣家老宅早在荣安死后,便和其他荣家人断了联系,也就是因为荣静书的事儿,想早早给大小姐报仇,荣斌才联系其他人的,要不然,到死估计荣斌都不会搭理其他任何一个人。      同理,荣家其他人也一样。      有了荣安,荣家的荣才是繁荣的,有了荣安,荣家有人出事,其他人才会出手相助,因为这是荣安维系的一个大家族,有了荣安,才会压下那些心思本身狂野,却死命崇拜荣安的人。      谁都不是傻子。      当初,这人活着的时候,能带给他们荣华富贵,死了还有谁能带领他们?做他们的领头人?      荣斌不行,荣山不行,荣远更不行。      只有那个人才配。      而现在,荣安回来了,也是时候变天了。      苗月眉听到荣安说的那么严重,顿时心惊肉跳,连声道。      “都要死了,那还不重要?”苗月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说话没个正行的,这么重要的事,从他嘴里说起来就吊儿郎当的,真是气死她了。      荣安黑眸变得幽深,唇边荡起一抹浅笑。      “是啊,当然不重要,死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你,大概会很伤心,很难过吧。”荣安声音放得很轻。      他允许妻子在这一世将前半生的所有心神全部放在女儿身上,可他不允许后半生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是若有若无的。      妻子和女儿这辈子没有之前的记忆,他可以尽量容忍两人对他些许排斥,可他绝对不会允许妻子离开他。      见荣安这样说话,苗月眉并没有看到对方眼里散发出来的危险,她脑子里这会儿只有一个念头,要是荣安不去,荣安会死。      她完全无法接受荣安会死的结论。      苗月眉咬着唇,那双凤眸里有着无端纠结。      说实话,她本来是打算订机票去帝都找女儿的,女儿受了那么大的怨气,转学都不敢告诉她,可见多少委屈苦楚都是自己咽。      可这会儿,荣安那家伙又吊儿郎当的说着死不死的话,又让苗月眉提心吊胆着。      以她的了解,这人可不是爱说假话的人,哪怕他吊儿郎当的说着话,可既然说出来,那应当就是确有其事。      两者相比取其重。      苗月眉还是能非得请主次的。      不陪着荣安去,那家伙要真死了,她估计一辈子都得坐立不安。      半响后,苗月眉咬了咬牙,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你不用说了,我先陪你取你那什么东西,女儿,我迟些去看,等她下了飞机,我就给她打电话,说清楚要害关键。”      荣安挑了挑眉,听到妻子这么说话,眼眸里闪过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女人还是第一次在他和他女儿里选择了他,之前女儿回来对他并不满意的时候,当他看不出来她成天眼里挂着要不你先走之类的话?      就她那所有心思挂在脸上,他怎么可能猜不透呢?      殊不知,要不是他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取那玩意就要死了,苗月眉估计还真不会多瞧他一眼,没后面那句,苗月眉本来就打算定了当晚的飞机的。      可惜啊,荣安这小子,就是鸡贼。      半哄半骗的把老婆领去了国外。      等他们回来后,都已经一个星期了。      ******      一个星期后。      荣家大宅里在这一个星期里来了很多人,有每天都来的,有只见过一次的,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拿一些,随便拿出去一样在外面贩卖都能买下一栋房的礼物。      美名其曰,送给大小姐的玩具。      荣静书抽抽嘴角。      她这会儿算是信了,荣斌真的不是拿她威胁拿便宜爸的。      这几天常驻荣家的除了荣斌,还有五人。      分别叫荣山、荣远、荣凌、荣飞、荣月。      嗯,都是牛人。      封城A级特种军区司令上将,橄榄枝加三颗金星啊,荣静书看的眼都红了。      还有最近电视帝都市频道那位常出现的市委.书记长、我屮艸芔茻,据传正打算冲击下一届领导人的候选人,荣静书不仅咽了口唾沫。      后面那三位就不说了。      看着温文尔雅的全国第二上市荣耀集团董事长、呵呵,瞧着没什么吧?是没什么,也就是现在风靡全球的游戏《星际战神》的开发者。      国内首位横跨影视栖大满贯的影帝,本人帅到掉渣都无法形容啊,整天静静长,静静短,说要带着荣静书去拍戏,妥妥把她捧成娱乐圈最红的花旦,顿时被其他人暴揍了一顿,美名其曰,你自己不争气也就罢了,就不要祸害大小姐。      听到这话,荣静书:“……”无语凝噎。      全世界粉丝无数,都是不争气?      好吧,那她真的就不知道争气两个字到底该怎么写了。      至于,最后一位,是一位漂亮到极点的女士,看着最温柔,对荣静书最好,毕竟其他人都是男士,不太好接近荣静书。      但这位女士这几天,在荣静书面前差点刷满了好感度啊。      荣静书因为一开始被荣斌忽悠怕了,一句话都不想跟荣斌说,可但凡荣月问话,几乎是有什么说什么,半点也不带隐瞒的,这可把荣斌委屈坏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别多话。      终于七天后,接到荣安再次打来的电话,众人彻底放心了。      “东西我也拿回来了,晚上见。”      那人言简意赅的扔下一句话,又挂断了。      没错,是先生的风格。      不是苗月眉,在其他人面前,他都懒得多说一句话,包括女儿,虽然是荣静书先懒得跟他说话的。      ******      晚上,荣家大宅内。      荣静书看着平日里一个个拽的跟二五八万的一群人围着她那便宜爸,那叫一个哭哭啼啼泪包包啊。      顿时,她拉着她妈的手都抖啊抖的,根本停不下来,压根不敢信这群人任意拉出去一个,是这样的德行。      那六个人中,哭的最难过的要数荣斌了。      荣斌算是从小婴儿时期就在荣安身边长大的,从小跟在荣安屁股后边,撵都撵不走的那种。      “先生,您……您终于……回来了?”荣斌哽咽的说着,仔细看那双通红的眼,还挂着几道泪痕。      身边,其他人也是。      几个大男人还不如荣月稳重呢,看的荣安忍俊不禁。      “都别哭了,我又不是死了不回来了。”      看他又说死,其他人连连瞪他。      他要是跟之前一样,回来不打算找他们,可不就是死了不回来嘛,他还敢说?      从荣安复生,到现在,最少都四个多月了,这人愣是没回来看一眼,要不是这次大小姐受委屈跑来了帝都,估计这人一辈子都不打算回来的。      都是老狐狸手底下教出来的小狐狸,谁还不知道他啊。      “先生,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荣山抹了把泪,说道。      想他一个大男人,几次任务出生入死,生命濒危之际,也没掉过一滴泪。      唯独那次以为先生逝世嚎哭不止,又或者今天喜极而泣,还被这人说不许哭,也不相信这都是为了谁啊。      倒是荣远跟荣月,两个老奸巨猾,城府极深,喜怒早已不形于色,纵是此时心中极喜,也能压住一二。      荣安叹了口气,有扫了面前一群人,都是他曾经的心腹。      当初他也只是觉得一个人等阿月等的着急,无聊,就顺手帮了一把,也没想到,这群人也都争气,现在有这般成就。      他打电话给荣斌,也只是为了让对方能照顾照顾女儿,并没有其他想法。      死后复生这种事太不科学,真正信的人没几个。      他并没想着这几个都会来。      可他却不知,别说荣安死而复生了,就是荣安说今儿集体自杀,估计这群人也会照办。      他办事从来不会出现差错,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对于荣安的话,这群人早就形成了一个共识。      信则生,不信则亡。      这都是曾经那些狼子野心的叛徒总结出来的。      反正,除了先生本人,谁也别想在他手里讨的上好。      或许,现在又要加上先生家人了。      他们终于迎来了主母和大小姐,先生也算是有后了。       几人更满意了。      不过,这伙人现在还等着邀功呢。      见面的喜悦终于发泄完毕后,一个个都开始翘起尾巴,显摆起来了。      “先生,您交代的事我们已经办完了。”荣斌激动的说。      荣安皱眉。      他交代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我交代了什么事?”他直觉不对,连忙询问。      荣斌看荣安神色不对,几人脸色骤变,迅速冷静下来,连连给荣斌使眼色,荣斌还沉浸在邀功的欣喜里,压根儿看不出来其他人的示意,连忙道。      “就是曾经欺负咱们大小姐的成家、林家没了啊。”    35、以父之名:结局(上) ...      两月后。      凉城, 南安政法学校门口,      站着一名身穿驼色大衣的女孩儿。      她肌肤白嫩若雪, 眉眼清丽秀美,一张精致美貌的脸庞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哎,谁知道,那是谁啊?”      不远处不认识那人的学弟学妹们羞涩的观看, 认识见过几面的,也都春心荡漾着, 不时的扫过那张脸。      美人嘛, 大家总喜欢多看两眼的, 何况是这种特别好看的美人。      那站着的女孩儿就是荣静书。      她也想不到, 她被半威胁半撵的离开了南安政法,有朝一日还会回来。      “啧,真是世事无常啊。”她启唇说道。      披散着的梨花卷柔顺的垂在背后,越发显得身子婀娜, 脸庞娇美。      直到,      突然背后扑过来一个人抱住她。      “静静。”女孩子激动又欢快的声音响起。      是何晓雅。      远处还站着陈峰,以及韩严星。      荣静书转过身,莞尔一笑, 抱住闺蜜, 两人亲亲密密。      韩严星双眸闪着微光,直勾勾的望着远处那人,抿紧了唇,看不出什么神色。      一旁的陈峰看到兄弟这幅模样, 拍了拍他的肩,叹气道。      “星啊,不是兄弟劝你,你……”后面要他放弃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以前就是荣静书不接受韩严星,陈峰都不会劝他放弃。      但现在,不一样了。      能把成家、林家近乎于赶尽杀绝,韩家又算得了什么呢?      要是对方真要做,也不过就是多费些力气而已。      韩严星知道陈峰未尽的话,可是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啊。      韩严星双目猩红,咬着下唇,不过是迟了一会儿,就迟了一生。      在发生那件事之前韩严星是不认识荣静书的。      可那件事在学校里闹得人尽皆知,韩严星自然也就知道了,当浏览了所有事情的经过之后,韩严星默了。      渐渐地,他对这个女孩子起了一丝兴趣。      他后来曾托人询问对方是否有意发展新的恋情,哪知被回复,暂时对感情失去兴趣,想过单身生活。      然后,韩严星便没行动了。      只是从无到有,从默默关注到真的暗恋,也不过是一学期的事儿。      直到,兄弟老婆是对方闺蜜,韩严星才决定主动出击。      他开始有意识的接近对方。      一点一点了解对方,她喜欢什么他就做,她不喜欢的他就不做。      从简短聊天,到语音通话,甚至对方无意识的脏话,都能让韩严星赶到全身血脉喷张,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暗恋的也越发不甘心。      他开始想要得到对方。      只是,      当他越来越近的时候,对方似乎是察觉了他的意图,选择了远离。      再就是他意识到了荣静书是被成、林两家人赶走的时候,向他父亲求助。      哪知道,他还没动手呢,他父亲就告诉他成家、林家倒了,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也警告他离那个不能得罪的女孩子远一点。      那一刻,韩严星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从心里剜肉。      韩严星的注视对于荣静书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她这次回来凉城只是想来看看闺蜜的。      至于成欣冉和林烨两人……自两家倒台,便不知去向。      荣静书也不关注。      她知道,那两家因她倒台也并无愧疚之意。      当初,成欣冉伙同林烨算计她的时候,早就没有了怜惜之情,若不是她势微,顾忌着母亲,在那会反过来算计那两人的时候,或许会更狠一点。      辱人者,人恒辱之。      她从来就是这样狠辣的人。      没有人知道,曾经的荣安要是正常来算,是死在荣静书手里的。      包括母亲。      早在荣静书14岁那年,对方任由那些狐朋狗友对荣静书下手的时候就撕破脸了,后来对方在外面签下高利债,想要拿着荣静书去抵债,被荣静书察觉,直接去找了对方老大谈判。      一个小姑娘单枪匹马,就一句话。      “我比他有价值。”说服了那位老大。      之后,还告诉那位。      “让他消失,未来你不会后悔。”潜台词,我的价值比他高,你手里有我的把柄,怎么样都是你比较划算。      这样一席话成功的说服了那位老大。      一个年轻又貌美,智商极高的聪明女孩,怎么都比一个成天只知道玩女人烂赌的衰仔价值高多了。      然后那渣滓就进了专门为他设下的陷阱,眼红看到了自己的情人跟别的男人滚作一团,怒急了去捅别人没捅着,反把自己捅死了。      还有被当做情趣用品却记录了整个事情‘真相’的摄像机拍了下来,作证据,怎么都扯不到别人头上。      这些计谋都是荣静书想出来的。      因为这十多年,早就让荣静书彻底的了解那人,了解对方的弱点,一步一步的激怒,然后所有的事都按着她的计划走。      最后彻底消失。      所以,在初时看到荣安复生,荣静书血液都静止了。      以为从地下跑上来报仇的。      但做了这一切,荣静书并不后悔。      那人不死,死的就是她,就是她妈。      不是她被拿去抵债,就是她妈被地方压去抵债。      想把她、把她妈卖给一群人.贩子,让其卖到山里,拿钱去还债,呵,还真是想得美。      也不知道想的那么美,还有没有命去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不吃人,他就吃你,为了生存,无愧于心。      只是却没想到对方死后,还能出现变数。      这个便宜爸,倒是让她没想明白。      富可敌国,权势滔天,伸伸手就能改变一方天地,仿佛是活在梦里。      曾经没考上帝都第一学府,转而报考了凉城南安政法。      现如今,打声招呼荣静书就能进去了。      每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今天这个送限量版豪车,明天那个送高档别墅,后天直接送银.行卡,随便花,额度不限。      力量大的惊人。      除了最初始的惊讶,目瞪口呆,渐渐的,荣静书已经麻木了。      在她被荣安拉出去单独谈了一通后。      荣静书整个人的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那次谈话注定让荣静书铭记一辈子。      她还记得。      那天夜很深。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吗?看看吧。”      那是一本书,对方交给她的古书。      看起来很单薄,却记载了一份惊天动地的消息。      内容很简单,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每一页都是一个故事,跟看言情小说一样。      从最开始天宫之上高不可攀的仙女,恋上凡间杀人如麻的蛊修者,诞下不仙不魔不凡的女婴,揭开了事情的真相。      仙女被打入轮回,生生世世饱受情爱之苦,永世不得归天。      蛊修者带着女婴研制出逆天之法,分别跟随妻子、母亲转世,保护对方不受侵害。      然后就是那一页页,每一页都是一个轮回,记录了那对恋人以及他们孩子的转世。      直到最后一页,才道出了真相。      大概内容,就是上面写着转世投胎的机会被贼人顶替,自己被地府转世成了另一人,后察觉了不对,自杀身亡,以死身复生,与妻女重续前缘。      大概内容就寥寥几句话,却道明了前因后果。      荣静书看完后,彻底被吓住了。      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从小荣静书接受的教育就是破除封建迷信。      一时间看到了这种诡异的事,有些接受不了。      可在几天后,她又结合了这位便宜爸汤姆苏的经历,又突然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清对方为何这么汤姆苏?      但近二十年的三观教育又不是一朝一夕,一个小本子寥寥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就这样,报着半信半疑,又纠结万分的过了两个月。      而且荣静书还问过她妈,问过对方的感受。      对方的回答是。      “我曾经做过类似的梦,静书,要不你试着信一下?”      荣静书顿时无语了。      合着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让她贸贸然就相信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是无法苟同。      荣静书纠结了。      就这样,纠结纠结着,日子一天天的也过去了,所以纠结也没用。      她被人迫着学习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管理家族事物,接触公司管理,学习上流社会交际手段,拓展人脉,两个月来,毫无多余时间。      就这样,还被荣斌说,这只是皮毛中的皮毛,荣静书还有的学呢。      荣静书顿时都想吐血了。      虽然她也乐在其中。      权势嘛,谁不喜欢啊。      若不是权势,成欣冉和林烨会那样明目张胆将她玩弄在股掌之上;若不是权势,成欣冉母亲兰芸半威胁半强迫让她转学,并且离开凉城,一辈子也不许踏入;若不是权势,那位高利贷老大也不会认为荣静书早已是他笼中鸟了,现在发展的越好,以后自然为他所用,大方让荣静书专注学业?      权势是个好东西,人人都想要,荣静书也不例外。      相反,经历了这一切,她反而更想要权势。所以,一旦机会给了她,她便牢牢的抓住,努力拓展自己,让自己往上爬,朝着自己的梦寐以求的地方爬去。      而且当荣静书得知了自己地位稳固之后,就将那位高利贷老大的事告诉荣斌了。      她都不需要告诉荣安,自然有人会替她处理的干干净净的,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力量。      依附在便宜爸手里,不管认不认他,相不相信那本书里写的东西,这已经注定了,她这辈子是无法逃脱荣这个姓了。      既然如此,荣静书还不如紧紧抓住机会,死命往上爬。      父亲嘛?谁当还不都一样,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是谁都比是哪个烂人强一百倍。      荣静书微微仰起头,美貌的脸庞上荡起一抹浅笑,彰显了她的时代即将到来。      风愈发的凛冽、刺骨,而寒风下站着的那个身穿驼色大衣的女孩笑容却是那么的灿烂,犹如一朵寒梅,屹立在冷风中,从未倒下。    36、以父之名:结局(下) ...   光阴如箭, 日月如梭, 四十年后。      早已名满全国的荣式私立医院中, 最顶级的vip病房里躺着两位老人,病房外还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最靠近病房的是一位中年女子。      她头发依旧乌黑,发量却渐渐稀少。      她面容保养的很好,依旧姣美, 瞧着跟三十多岁的女人差不多,但眼角的鱼尾纹却越发深厚了。      此时, 她握着病床上老人的手, 轻声呢喃了声。      “妈?”      然后, 朝着对方身边另一位老人喊道。      “爸。”      一声疑问, 一声沉着,早已泄露了两人的状态。      苗月眉神志已然不清,寿命到了尽头。      而荣安依旧沉着冷静,安然选择陪同妻子赴死。      苗月眉躺在床上无法说话, 一旁面容早已年老的荣安沙哑着嗓子说道。      “静静留下, 其他人都出去吧。”      片刻后,就有人道。      “是,先生。”      然后, 病房里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出去了。      病房里, 只留下了父母女三人。      荣安看了看面前面容也苍老了的女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随后启唇道。      “哎,我和你母亲就要先走一步了, 你恐怕还得继续留在这里。”      “我知道。”荣静书点点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些年荣安对她怎么样,她自然晓得,喊声爸,亦是心甘情愿。      至于他曾经说的那些事……      等她死后在说吧,急什么,人固有一死,都是迟早的事。      荣安看了看女儿,这一生前辈子因为被人算计,让她受了不少委屈,性子冷漠的不像话。      但好在这些年,渐渐开朗了些许。      他和妻子和女儿迟早都会再见得,所以他并不担心。      这家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丫头这一生也没结婚,倒是曾经和那姓韩的小子来往过一段时间,最后却不知为何分开了。      而他们之间的事,她也不让其他人插手,荣安就没让任何人查,他自己也不知道。      由着她吧。      “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你都这么大了,将荣家也照顾的很好,不过要是你走后,就让其他人退下去吧。风头太盛,他们护不住,反倒是祸事,毕竟也跟了我很多年了。”      荣家这些年发展的很迅猛,除了没有将所有势力摆在明面,可但凡顶级上流势力,谁不知道荣家是隐形霸主了。      不说别的,就说领导人,这四十年里,换了四个,但其中两个都姓荣,这概率,其他人敢想吗?      只是荣安要是离开了,荣静书要压住,虽然有点难度,但并不是不能。      但要是荣静书也走了,那才真的是天要塌了。      为什么没人敢收拾荣家,让荣家继续风光了四十年。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荣家没有后,断层了。      荣家唯一的继承人荣静书,现任国家第一任女总理,至今未婚,本人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家,成为国内声望最强的下任领导人。      如果对方真的竞选成功,那将是国内女性地位的一个重大突破,几乎全国一般人都在期待着,这位女领导人上位,呼声不要太高。      若无意外,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这紧要关头,荣家那位隐形的顶梁柱要倒了,倒是让一部分人心慌意乱起来了。      不过,真正聪明的人,并不在乎。      这位女士,手段可不比她父亲差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连根拔起。      犯在她手上的人,除了年轻的时候心太软,没怎么惩治,后面一旦犯在她手里,比死都难过。      所以,目前为止,荣家并没有乱,依旧按部就班的转着。      “嗯,我要是离开,我会安排好的,您放心吧。”荣静书放低了声音说。      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父亲会多叮咛两句,也在意料之中。      那些人也帮了她很多,要是她也离开,自然会多安排一些,人都是有心的。      荣静书也一样。      她一生五子,韩严星也是。      哪怕她说了她这辈子也不会嫁人,他也心甘情愿选择当她的地下情人。      两人之间,因为荣静书并不想直接生孩子,韩严星也不勉强,只说希望荣静书贡献一枚卵子,他想做一次试管婴儿,成了他给家里也有个交代,不成也没什么,韩家还有旁系,断不了根子。      毕竟当时对方提这个意见的时候,两人在一起也很久了,荣静书也不忍心看对方每次回家被父母骂、胁迫、威逼,所以还真答应了。      卵子贡献出去了,之后的事荣静书也就没去管了。      到没想到,就那一次,还真被那家伙折腾出来了,还是一对同卵龙凤胎。      孩子完美的继承了两人的优点,出落的优秀,智商也极其聪慧,很得韩父韩母的喜爱。      有了孙子,便也没在要求韩严星结婚了。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这种地下关系,四十多年。      而孩子渐渐长大,荣静书平日里忙,没多少时间去照顾孩子,只是每次匆匆带上几日,便离去。      因此,一切都是韩严星在管着,所以这些年荣静书觉得她是有点对不起韩严星了。      那人少年时期悦她,本以为只是贪恋美色,哪只,多年的时光,早就见证了对方那份至死不渝。      纵是冷心冷情的荣静书,也不得不软了心肠。      任由对方得寸进尺。      所以,这次来见父母,荣静书也打算给对方一个名分。      深吸了一口气,荣静书说。      “爸、妈,我想跟一个人结婚,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同意。”      若是父亲不同意,她……自然会想办法让他同意。      荣安用力敛开眼皮,这具身体早就是死人身体了,也就是这些年荣安强撑着,现在眼看妻子寿命到了尽头,荣安也不打算维持了,自然渐渐虚弱了下去,现在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而已。      这会儿,听到女儿说这话,荣安不由得强打起精神询问着。      “和谁结婚?”      “韩严星您应该认识,以前我带回家过。”      荣安想起来了,是曾经和女儿谈恋爱那小子啊。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两人又要结婚了。      他算了算那小子的命格,还好,门风挺正的,虽说区区一个凡人配他女儿,荣安觉得有点不般配。但女儿都这么说了,很明显是通知,而不是询问。      那他也就不棒打鸳鸯了。      反正,二十多年后,女儿也会回去的,凡间的几十年,在他眼里,也就多费了点功夫,把女儿让给那小子一段时间,也不碍事。      “你自己喜欢就好,你妈跟我都没意见。”      “嗯,谢谢爸,谢谢妈。”      “哎,你也走吧,时间要到了,留你在这里,你心里也不好受。”荣安说着。      荣静书知道父亲说什么,顿时脸上刷一下,血色全无,全身颤抖,颤着声道。      “爸?”      “出去吧。”      半响后,荣静书面颊布满泪水,抬头哽咽的说了句。      “这辈子,我最幸运的有您们这样一对父母疼爱我,希望下辈子还会如您所说的那样,继续成为你们的女儿。”      荣安听着女儿的话,出声半调笑半安慰的说。      “你这丫头,你下辈子不想当我和你妈的女儿,你还想当谁的?”      荣静书一边笑一边哭,强忍着心里的悲意,试图让自己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只是越强迫越难看。      荣安看了也心里难受,挥了挥手,再次让她离开了。      荣静书无法只好离开。      一出病房门,便跪倒在地嚎哭不止。      而病房外其他人见状,也哗然变色。      第二天,举国哗然的荣式财团掌门人与其妻病逝的消息传出,全国上下都震惊了。      只是日子一天天的过。      人们还得继续生活。      直到,下任国家领导候选人确认为开国第一位女领导,才再次引起哗然大惊。      后来,那位女领导公布了自己的婚讯,结婚对象是从年少便一直紧追她的男人,她决定不再耽搁了,嫁给对……哦不,让对方嫁给自己。      再次引起全民议论。      有人祝福,有人谩骂。      可不管怎样,板上钉钉的婚讯是无法改变的。      两人的婚礼办得极其低调,却在民众的眼里根本无法掩盖,隔三差五就有小道消息。      虽说是艹平民女领导人设,但不可否认,这位接地气的女领导人确实是这些年最受广大人民喜爱的领导。      该杀伐果断的时候绝不手软,该捅软刀子的时候割你一块肉还给她数钱呢,但是该亲民的时候,也经常在社交网络上和普通民众们透漏民生。      总的来说,除了极端男权主义者,便是普通男性,对她也很满意。      她去世的时候,即便已经不是领导人了,依旧深受民众爱戴,举国悲痛。      因为她,第一次有女性真真正正坐在了权利的中心,极大的提高了女性在社会上的地位,并且大力扶持女性,宣扬独立、自主的女性地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位改变了整个国家、社会的领导人。      他们因为有这样一个领导人而自豪。      她,将永远的活在人们心中,永垂不朽。      完结。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完结了,番外可能会上一两章一家人死后重聚的故事,但应该不会太长。 结局我放飞了,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会考虑重改的,但作者本人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自己国家的女领导人,所以写了这个结局,圆一圆梦,毕竟这件事放在国内,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新文: 女观音[扬善]——这篇已经开了,就在隔壁,点专栏就能看到。 是一个小观音在现代偶尔做做善事,不停被汉子暗恋加明恋的故事,作者内心住着一只玛丽苏,但那篇苏爽的不会像这篇特别中二,这篇纯粹是后期放飞了,干脆一飞到底读者看的爽就行。 希望大家有兴趣继续支持。 另外在通知一件事。 预收文古言。 文名: 娇宝(重生) 简介: 上辈子被指责祸国妖姬还没祸成,这辈子重生…… 沉娇勾唇莞尔,眉眼如妖,不如接着继续! 这就是一个上辈子熬死了皇帝终于要自己当皇帝的贵妃却挂了,死后重生不进后宫只撩汉,撩着撩着又走上了上辈子没走完的道路的故事。     排雷:   1.24k纯爽苏文古言,女主放飞,重度撩汉玛丽苏,十级黑莲花戏精妖艳x货技能已点亮。   2.【背景架空】,只要不过分人身攻击考据,某些提的真实考据意见作者会修改的。   3.本文结局1v1,过程拔x无情渣女主,但非np,要求双洁.双处读者们隔壁现代文相聚哦。   4.女主最后会自己上位当皇帝,雷女上位者,入坑慎重啊。   5.喜欢的就收藏一下吧,11月1号开文。 如果有兴趣看古言的话,大家可以,就隔壁专栏点个收藏吧。 现代那本女观音和古代那本娇宝风格不太一样,反正两本大家任选都可以,都选更好,不选也没事,有缘再见,依旧是作者最可爱的小天使。 最后, 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大家收藏一下我的专栏,这件事很重要,以前不知道,没放在心上,但这次,希望大家在不麻烦的情况下收藏一下作者的专栏吧,会给作者涨一些积分,好上榜单。 最后的最后,就是感谢了。 是很真诚的感谢。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打下完结两个字,心里滋味总是不一样的,跟了我那么久的小天使说不定就要说拜拜了,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这本书我初试水,修了又修,改了又改,希望写的完美,只是越写越发现,其实并不完美,并且很糟糕。 但支持我的读者们依旧坚持了,我非常感激大家,没有大家的鼓励,我恐怕真的坚持不下去。 真的是感谢这么多一直默默支持我的读者们,不管大家的收藏,还是订阅,亦或者评论,我都记在心里。 有缘再见也好,一直追随到现在更是不可多得,我一直记着每一人留言的小天使们的名字,而一直默默订阅不习惯留言的小天使们,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昵称,但我依旧放在心上。感谢大家的支持。 jj的小天使们,是真的暖心,非常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一路以来的陪伴,身为作者,我非常荣幸,希望会带给你们更好的作品,希望我们下本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